白雪嵐說:「逃出去了。」
宣懷抿便笑起來,顯得很欣慰。
白雪嵐說:「你要死,我本來很願意成全你,不過我不能不顧及你哥哥的求情。如今我來,是給你一個求生的機會。你把你們在首都裡販賣海洛因的頭目線脈都據實寫出來,還有,貨物的來路,怎麼個接頭方式,都寫明白,我就既往不咎。」
他一邊說,宣懷抿就一邊冷笑。
白雪嵐說:「你不願意?」
宣懷抿說:「我們廣東軍,是為國打仗的,誰見著我們販賣海洛因了?你要誣陷好人,這個我不能配合你。」
這時護兵捧上剛泡好的香片來,白雪嵐接了,緩緩啜了一口,才道:「你不說,我也犯不著逼你。你們那些做的事,我私底下很清楚。該知道的,我總會知道。」
宣懷抿不屑地說:「那也未必。」
白雪嵐笑了笑,從容地說:「九里香大街六棟十二號,愛國飯店506,這些你聽著熟悉嗎?」
宣懷抿不禁怔了怔,即刻警惕起來,裝著咳嗽掩飾臉色。
白雪嵐眼光老辣,這自然瞞不過他,又輕描淡寫地說:「上面兩個地址,不是你的分內事,你不知道也不為奇。那麼,我再說一個,同光路二十九號,你總知道了吧?」
宣懷抿心底一驚。
這個地址,是他們秘密的一個交貨點,怎麼竟讓海關總長知道了?
這次他有了準備,只管微笑著,不讓臉上露出一點端倪。
但白雪嵐看人,不看錶情,只盯著宣懷抿眼睛一瞅,便把喝了一半的香片讓護兵接了去,兩手放在膝上,態度開放地說:「就是我的意思,肯合作的人,總有好處。天底下誰不想要好處呢?你不肯說,自然有別人肯說。而我為什麼要你坦白,把這些微不足道的事再說一次?自然有兩個原因,第一,為著你哥哥,我願意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招供出來,立點功勞,在政府那一頭,我也好為你說話。第二……」
說到這裡,孫副官似乎喉嚨癢得忍不住,站在白雪嵐身邊,咳了一聲。
白雪嵐停了說話,抬頭瞧他一眼。
孫副官伏下身,在他耳邊低聲說:「總長,借一步說話。」
白雪嵐點了點頭,對宣懷抿說:「你仔細想想。」
站起來,和孫副官走到了屋外。
等屋裡沒人了,宣懷抿僵硬的微笑才消失了去。
他的五官其實也生得精緻,只是常常顯出一種不自然之感,比不上宣懷風的溫澤潤雅。
此刻,這張精緻的臉上露出低沉的緊張,繃緊的頰鼓線條,似乎隱隱抽搐著,很快,又咬緊了牙關似的,惡狠狠地目光瞪著白雪嵐留下的空太師椅。
他當然不想死。
換了別個,他想也不想,就能出賣個乾淨。
但現在這樣個境況,他招供了,又能怎樣呢?
放了他,他能去哪裡?
一想到出去之後,連展露昭也不會容他,他立即把這條路在心底斷絕了。
死就死!
也讓展露昭瞧瞧,誰才是死心塌地,把命也給他的!
宣懷風,算個什麼玩意兒。
宣懷抿在心底硬氣地嚷著這一句,房門咯吱一下,被人推開了。
他身子顫了顫,看著白雪嵐和孫副官重又走回來。
白雪嵐仍在太師椅上坐了,問他,「想好了沒有。」
宣懷抿頭一甩,說:「沒什麼好想的。我還是那一句,我們沒做不可告人的事。」
白雪嵐緩緩收斂了笑容,頷首道:「好,我是仁至義盡了。我不是羅嗦的人,這事我們就此不談。」
說完,抬起頭,和孫副官交換了一個眼色。
宣懷抿看在眼裡,心忖,一計不成,他們一定又打算使別的計謀。
警惕性更加強起來。
孫副官便開始說話了,聲音倒頗溫和,「宣三少,你也是有學識,有志向的人,何必為了幾個流匪,葬送了大好性命?今天城外的事,我們總長的意思,就算數了,你們廣東軍,殺了我們不少兄弟,我們呢,後來也要你們還了幾條人命。兩下打個平手。說實在話,總理的意思,海關總署和廣東軍,是很應該做互相扶持的朋友的。」
宣懷抿越聽越糊塗。
怎麼一下子轉了腔調?
孫副官說:「想必你不明白,我們對展司令,一向有欽佩之心。你看,廣東軍在首都許多作為,我們不是都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