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聖誕前夕,在那個月色朦朧的夜晚,當我接到莫非的緊急聯絡電話,當我分秒必爭地找到事發地看到他差點就被一群男人強暴,當我抱起他瑟縮成一團驚恐得發顫的身體,我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自己的心口,痛得幾乎裂開。
如果可以,我真的恨不得能夠代替這個柔弱無助的傻男人去承受這些不堪負荷的痛苦和折磨。不過立刻,我也被自己的這個衝動想法嚇了一大跳。我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心理出了什麼毛病。
後來,冷靜下來仔細思考之後,我為自己這段日子以來的怪異行為和想法找到了一個令我吃驚的合理解釋。
我想,我也許,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面對這樣的結論,我實在哭笑不得。我的時間已經不多,我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去談情說愛。在我為數不多的剩餘日子裡,我必須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在把偷拍下來的照片和錄影帶複本按照計劃中地寄出去的那個晚上,我在酒吧裡坐了整整一夜。我不奢望莫非會原諒我。我只是感覺心痛,感覺難過。
我一直在回憶我和莫非共同度過的這些日子。雖然有過爭執有過隔閡,可我仍然覺得很快樂。我忘不了那晚在昏暗的樓道里被我索吻之後,這個傻男人一臉茫然失措的青澀羞赧;忘不了那天在電影院門口在漫天紛飛的細雪中他貼著我的衣襟淚如雨下的單純感動;忘不了那一夜我們在黑暗中相互依偎著一起坐在沙發上通宵看電影的溫馨浪漫;更忘不了他帶著滿身的傷痕靠在我懷中哭得像個孩子的傷心模樣,還有那晚,他一邊叫著別的男人的名字,一邊在我嘴巴里高潮……
這一切的一切,似乎組成了一幕幕小電影,不斷地在我腦海中來回播放。
我想我是真的陷進去了。雖然很努力地想要掙脫出來,可越是掙扎,偏偏陷得越深。我愛上了這個兔子一樣善良單純又溫順的男人。
而這個男人,卻愛著別人。
平安夜,當莫非在照亮夜幕的璀璨花火中轉身離我而去的那一刻,我只能抬起頭,仰望著滿天爛漫煙花,不讓眼睛的淚水流下來。
☆、第三十五章
下午兩點。醫院。
穿著一身整潔乾淨的白褂,交疊著雙腿坐在視窗的主治醫師程君可仍然是那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他看了看辦公桌對面自己負責的那個眉目俊朗的大男孩,把手中的白色藥瓶貼著桌面滑了過去,面無表情地說:“舒先生,我希望你能夠明白自己在幹什麼,吃完這瓶藥如果再不決定手術,拖延到危急時刻恐怕連神仙都救不了你。你自己要考慮清楚。”
舒落看了眼手中的藥瓶,沈默了一會兒,風輕雲淡地笑了笑。
“程醫生,如果……如果不動手術,我還剩多長時間?”
“你說什麼?”程醫生挑了下眉毛,“不動手術?”
“嗯。”舒落很平靜地看著他,絲毫不像在說笑。
程醫生不禁皺眉,加重了語氣。
“年輕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雖然你的手術情況比較複雜,伴隨的危險係數也較高,但是如果不動手術,那顆腦瘤會蠶食掉你的命,你連一絲存活的機會都沒有。”
最後那句話的口吻,聽上去尤為嚴肅。舒落卻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目光沈靜。
“請你告訴我,不動手術,還有多少時間。”
程醫生猶疑地看著這個不願妥協的倔強孩子,冷聲道:“不超過六個月。”
六個月……
聽到這個數字,舒落喃喃重複了遍,想了想,自言自語道:“六個月足夠了。”
說著便起身告辭,可是剛走到門口,突然被主治醫師低聲喝止。
“站住。下次把你父母叫來,我要和他們商量手術事宜。”
“父母?”舒落失笑,“我沒有父母。”
程醫生一愣,又說:“隨便誰都可以,總之,把你家裡人叫來。”
舒落不禁笑容更甚,淡然道:“很抱歉,我沒有家裡人。我的事情由我一個人做主。”隨後,便在對方的驚愕中轉身離去。
回到家裡,已經是傍晚五點。這套位於城市西南區域的七十平米的小小寓所是一個月前新租的,原來那套二九零二室已經退租。
遲暮夕陽的餘暉從那個光影斑駁的舊陽臺一路斜射進屋子裡,落下了一抹微弱的金色光芒。舒落輕輕地推開臥室房門,一片幽暗靜謐之中,看到莫非仍然躺在床上,正閉著眼睛陷入昏睡,消瘦蒼白的臉頰染著一層異樣的粉色紅暈。自從那天舒落把他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