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我閉上眼,偏過頭去。他笑道:“哈哈!裝死!你倒是快點醒過來呀!我都奉命在這裡陪了你一天了!你家裡還不知道你出了什麼事呢。如果你現在乖乖地起床,還可以沒事人一樣回去吃媽媽燒的晚飯。”
“我什麼也不想吃。”嘶啞的聲音說,幾乎不敢相信那是我的聲音。慢慢地,意識和習慣思維開始回到我空白的頭腦中。這時,我很奇怪丁非為什麼不在意我是個同性戀,這實在是太明顯的事實。然而他顯然沒有流露出任何曖昧的譏笑。
目睹罕見的犯罪致死使他有點激動,他告訴我法醫把屍體帶走了,他聽到初步驗屍的結果,說看泰雅手腕和腳踝上的淤痕說明殺人犯最後決定怎樣處置他以前將他捆綁過挺長一段時間,可能有幾個小時,一直到他們動手。除了頭部、胸部重物反覆打擊造成的多處骨折以外,左上腹、左胸的刀傷本身就是致命傷。聽說他被裝進大號手提箱,假裝成行李帶下賓館樓。在殺手把箱子裝上車的時候,因為血跡從箱子邊緣滲出而被服務員發覺,報了警。警車追了半個多小時才截住罪犯的車,又輾轉把他送到我們醫院。
他繼續說:“嚴威說你傻,就算那個病人是警方的重要證人,傷到那個地步又被耽擱了那麼久沒有可能搶救成功的,死了就死了,還能怎麼樣?不會算你醫療事故的,連糗事都算不上。你走了也沒人會老牽著你的頭皮,說起你某年某月某日搶救一個該活的病人卻送他上了西天。激動成那樣幹什麼呢?”
“他是這麼說的?”
“對啊。”
“他憑什麼這麼說?”
“喂!你說什麼怪話呀!你是不是熱昏啦?還是看到警察嚇昏啦?來!空調對著你吹。”
他起身去調節老式窗式空調的開關。
我淡淡地笑了一下。沒想到嚴威是這麼細心的一個人,給我保留了繼續過表面普通而寧靜的生活的機會。可是,我的內心能平靜嗎?
“謝謝。”
“唔?”丁非揚起眉毛,似乎很不習慣我對他說這種話,“嗨!我看你腦子確實不對勁。回醫學院好好修養一陣子,我看你值班值太多了。”
“我起來了。”我撐著床沿坐起來,“好渴,有水嗎?”
“有!足夠淹死你。都是小護士送來的,沒想到你那麼有‘人氣’。”他揚揚手裡的罐子,“可樂?還是烏龍茶?哦!警察來了!”
院總值班、師傅和郭警官、孔警官魚貫進入。師傅點點頭,丁非會意地離開。
院總值班清了清嗓子,發表了一通“朱夜同志積極搶救重危病人配合警方調查重大案件”的官樣文章,接著郭警官也說了幾句感謝的話。與其說是為了講給我聽,不如說是出於禮貌對院總值班的回應。師傅一言不發。當院總值班和師傅走後,孔警官沒有浪費時間,直接切入正題:“昨天夜裡為什麼不報案?”
“我?報案?”我已經完全清醒,但空虛和麻木的感覺還沒有過去。突然我想起了那個電話,熟悉的刺痛再次從我本以為成為鳥不生蛋的荒漠的心底深處扎出來。
“我們已經掌握了事實,你要配合我們工作,否則對你沒好處。”孔警官繼續說,“12:00打給你的手機都說了些什麼?”
我張著嘴,半天沒發出聲音來。
孔警官有些失去耐心:“抵賴是沒有用的,現在有的是先進的技術手段,就算你不說晚兩天我們也能查出來,到時候…”
“小朱,”郭警官長者的口吻打斷了孔警官氣勢洶洶的威脅,“你累了,沒關係,好好說,把問題說清楚,對我們有利,對你自己也有利。你想想看,那時你在幹什麼?”
“我…”我在幹什麼?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要完全解釋清楚也不容易,“太熱了睡不著,趴在窗臺上閒看。”
“後來呢?”
“後來?手機響了。”
“哪個電話打來的?”
“沒注意。”說到這裡,我摸出手機,找出最後一個打進來的電話,那果然是對面賓館的電話,還有1012的分機,老天!郭警官和孔警官傳閱我的手機。
“於醫生和我一起值班,他已經睡了,怕手機聲吵了他,所以一響就接了,沒注意對方的號碼。”我說的是真話。
“對方是什麼人?一共幾個?”
“當時我也弄不清到底是誰,以為別人打錯了電話。我沒聽到別的人的說話聲,但是打電話的人說旁邊還有別人。”我說的一半是真話。
“對方說了什麼?”
“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