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的跳蚤,以超快的頻率頂得胸脯不停地鼓動,臉和耳朵都燙得像被誰狠狠給了一耳光。
我想起來了,就像他最後給我的那一巴掌,那種感覺原來一直被我的面板牢牢記著。
怎麼回事呢,明明忘了的,明明是上輩子那麼疏遠的事情,等他出現的時候,才發現根本沒用,還是什麼都沒有淡去,那種死不去活不了的感覺,竟然從來都沒有真正擺脫過。
陳旭陽,我們之間的那些破事兒,我已經不會再去爭辯個青紅皂白了,我也不能強迫自己完全忘記你,雖然我時常跳過一大段,只想好笑的事情,最後也是無可例外地彙集到最悲痛的句點。
想想看,費了那麼多年工夫,一點一滴建立起感情的人,一夜之間,冷眼相向。如果說顧鵬飛把我打成了半個殘廢,那麼陳旭陽,你就是殺了我。
如果你真的明白那種怕,就在這什麼都還沒重演的時候從我眼前消失,我就會把這次再見當作一個臨別禮物,一個未完待續的安慰,因為我好不容易學會了獨自生活,就像曾經習慣了你的陪伴那麼難。
鬱悶了約莫十多分鍾後,手機開始叫了,是阿川打來的。
喂,你在房間裡嗎?他劈頭問了一句,沒等我支聲,接著說,我在樓下,下來吧,去吃飯。
吃飯?
旁邊這位陳先生說請客,要你賞個臉。
我倒抽一口冷氣,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他還沒走呢?你立馬給我回來!
怎麼了,呆北京這麼久了我還沒去過那麼多星星的飯店呢,你不感興趣?他的聲音顯露出非常老實的期待。
你丫別專挑這時候犯賤行不行!我說著就已經想爆血管了。
神經質,有我在,難不成誰還能把你吃了?
算你說對了,你旁邊那廝真會吃人,陳旭陽,老樣子,收買黨內叛徒的手段一等一的高。十幾分鍾的工夫,和我朝夕相處了一年的兄弟就能變成他的爪牙。
我肚子餓了,你快點下來吧?他繼續沒有罪惡感地催促到。
要去丫自己去!差點就摔了電話。
……那好吧,等完了給你打包回來,省得你說我吃獨食。
氣得鼓鼓地乾等了半個多小時後,愛佔小便宜的打道回府了。
開門,大爺我回來了。
……你沒帶什麼不該帶的東西來吧?
我用我的下半身擔保外面兒沒別人。
阿川向來說一是一,於是我想都沒想就去開了門,見他滿面紅光兩手空空地站在面前。
不好意思,太好吃了,沒給你剩下。
心領了,要擱抗日戰爭年代,你八成是中國史上第一個漢奸。
挪進屋後他立馬瞅見了地上的箱子,忙問,你這是怎的?
收拾東西,明天換個地方住,趁你還沒幫著人家出賣弟兄的當兒。
喂,沒這麼絕吧,你真不打算理他?看看,一頓飯回來,立場完全對調過去了。
吃了人家的東西胳膊肘就往外拐了,他給你搞了什麼腐化工作?
搞倒是搞了,放我身上沒多大用,是我個人覺得挺同情他的。
呵呵,好啊,你知道什麼?少多管閒事。我忍不住有點情緒激動。
我知道,我知道他從美國飛過來,馬不停蹄地找了你五天,那執著啊……要不要再詳細點兒?說著,他故意慢悠悠地挪到床邊坐下來,不慌不忙地翹起了二郎腿。
我保持著蹲在地上的姿勢,沈默一分種後,又開始自顧自地收拾東西,當什麼都沒聽到。
他咂咂嘴,突然說,你不是一直很感興趣,我身上這玩意兒是怎麼來的嗎?
我抬起頭,看見他撩起了上衣,露出那個深褐色的傷疤。
你說是和流氓打架。我沒有表情地回答。
拜託用點腦子想想好不好,是打架的話,就落別人身上了。
我不想跟你耍貧嘴,我扭過頭去,繼續揀東西,動作粗暴了許多。
話說幾年前……我乾的壞事,差點害死一個人,他講小說般開了個頭,將頭向後仰去,徹底倒在床上做大字型,眼睛死魚似的望著天花板上發黃的汙漬,說,而他還給我的這個傷,也差點讓我死掉,我醒來的時候他已經消失了,哪裡都找不到,乾淨地像一個程式被從電腦上刪除了,一點點後悔的餘地都沒有留給我……
這一招確實狠,我發現自己都無法正常生活,也接受不了身邊的任何人,我始終不承認事情就該這樣完了,什麼都沒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