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元戎也曾經在徐州邊關待過,會些簡單的維丹詞句,人也聰明伶俐,故而現在學維丹語學得十分的快,叫那老兵教得也高興。一時你情我願,彼此都挺高興。
轉眼便是兩個時辰,顧元戎不經意地一抬頭,就看見謝甫潤從遠處向著這邊一路小跑著來了。那老兵跟著一看,立即道:“小的先回營了。”
顧元戎點點頭,道:“辛苦了。”
“將軍客氣。”
待老兵走後,顧元戎也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拍拍戰袍,迎著謝甫潤走了過去,“甫潤,怎麼了?”
“將軍,維丹蠻子丟了五輛馬車在上次我等與維丹軍隊交戰的地方……”謝甫潤皺著眉頭,喘著粗氣,憤憤地說道。
顧元戎等著他的下文。
謝甫潤深吸了一口氣,咬牙道:“……那……那馬車上都是衣衫襤褸的大魏戰俘!男女老少都有,肩膀上烙著奴隸的印記。斥候來報後,末將帶人先去看過,有個關州本地的軍士一看就哭了出來,說有具屍首是他的表弟。那些全是三年前被掠走的關州百姓!皆是一刀穿肚!傷口全是新鮮的!”
顧元戎咬緊了牙關。
謝甫潤則捏緊了拳頭道:“將軍,維丹人這是在報復!”
顧元戎沉默片刻,微微挑了嘴角道:“那我們就報復回來!前些日子一戰得勝,如今我們計程車氣正高,經此一事,惱恨之下氣勢更勝,又師出有名,正是攻打維丹的好時機。常言道,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我們非叫維丹人脫一層皮在關州不可!”
“將軍的意思是?”謝甫潤小聲問道。
顧元戎領著謝甫潤往回走,邊走邊道:“維丹有聖地阿勒塔。在維丹口耳交傳的故事之中,狼神就是在阿勒塔發現了還是嬰孩的維丹人祖先拜伊日,狼神見這個孩子機靈可愛,就將這個小男孩撫養長大,後來又把自己的女兒哈艾許配給他。這夫妻兩人在草原廣漠間繁衍生息後,便成了維丹一族。”
謝甫潤領悟道:“將軍這是想玩大的?維丹歷代汗王的骨灰,都埋在阿勒塔……”
顧元戎輕輕點點頭,道:“我們就去給維丹的諸位汗王,上一次盛大的香火。”
“不知將軍如何安排?”
他沉吟一下,“如今不是祭祀時候,阿勒塔的維丹守兵估計只有三千餘人……傳我將令,選精兵千騎,凡籍貫為關州者優先,家中有親人三年前被殺被俘者優先。”
“諾。”
……
夜色已深。
顧元戎拉馬站在一旁,藉著明亮月光,看一千精兵策馬賓士而過,他們如維丹軍士一樣,j□j騎一匹馬,身後牽一匹馬,且這兩千匹馬,都是上次繳獲的維丹戰馬,最大程度的保證了行軍的速度,“都再快些!順著溱洧河逆流而上,只需兩個時辰,便能到達阿勒塔,天亮之時,我們要用維丹汗王的靈位燒飯吃!”
待軍士們策馬跑過了十之七八,他才策馬往隊伍前頭趕,邊跑馬邊道:“三人一組,橫向展開,一排十組,間隔一丈三尺,若看見維丹巡邏計程車兵,便吹哨示警。聽到哨聲,周邊八組立即支援,決不能給維丹人通風報信的機會!”
“諾!”
今夜的月色格外明亮,好似盛著清泠河水的一隻銀盤,而茫茫沙海在這樣的月色下失去了白日的炙熱曠野,變得溫柔馴順,看著十分美麗。
但是,這種晴朗的好天氣並不太適合奔襲作戰,因為明亮的月色讓軍隊的行蹤變得難以掩藏。
同時,也讓駐守阿勒塔的維丹士兵放鬆了警惕。
維丹人世代遊牧,年復一年逐水草而居,故而維丹百姓住在帳篷裡,只需一兩輛馬車,便可運走所有家產。阿勒塔卻是一座不可搬運的城池,與大魏青石磚砌的城牆不同,阿勒塔的城牆、房屋為泥土所建,且只有兩丈高,遠不如大魏。
阿勒塔城中的建築不多,只有一座神廟,祭祀供奉狼神、拜伊日、哈艾和歷代維丹汗王的靈位,而歷代維丹汗王的遺體與他們的各式陪葬品都會被燒成灰燼,裝在畫了彩繪的瓦罐之中,埋在神廟背後的草地裡,上豎七層小塔。
三名衣衫凌亂帶血的維丹士兵騎馬從遠處飛馳到城牆之下,為首一人抬頭用北戎語大聲喊道:“快開門,我們有要事要通報將軍!!”
“怎麼了?”今日負責守門的一伍的伍長看見他們的模樣,立時肅容道。
“我們一隊十人遇到了漢人的軍隊,約有五千餘人,我們三個好不容易逃出來,給將軍報信來了!”為首之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