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升為將軍,後榮賜為貝勒,和著奕歆算來是有著姻親之緣,可一向為人嚴僅的他卻不甚喜愛這位義舅子。
伍胥平日為人是好色、爛賭,仗著皇恩尊榮,尤是瞧不起那些南蠻子,不但經常侮辱朝中漢人文士、大放厥詞,還好在府裡豢養戲班優伶供人玩樂,時常炫耀著自家班底的花旦是有多美多嬌,在榻上又是有多麼令人銷魂難忘…等,這些厚顏不羞的作為行逕,更為奕歆不恥,實在有負浩天皇恩。往年的那抹英勇厲氣、馳騁沙場的氣概,在現在的他已看不著痕跡,只多了一身的浮華糜爛、酒色銅臭。
每回登門拜訪小敘一番,奕歆也僅是客氣地以禮相待,儘量不犯上關係,縱使心裡嫌惡亦不該表露。
“爺是說上回來府裡送禮的那位貝勒爺?”
奕歆說得便是那前些日子的事了,當日伍胥領著一大箱紅漆木盒,和順帶了幾位家僕登門造訪。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此人一來、必有要事,何況又帶著大禮前來,奕歆在瞥見那浩浩蕩蕩的氣勢恍如像是辦喜慶般的熱鬧,心裡就已有了個不好的底,可他表面上仍是客氣地領人入內,奉茶款待,不動聲色。
湘蘭則為兩位大人斟上熱茶,隨侍一旁,伍胥卻趁機伸手將陶罐子搶了過去,輕略之際,指尖還有意無意地摸了摸湘蘭的柔荑,嚇得他是懍然一驚,差點失手丟了罐子。
可手中的是熱燙燙的茶水,若丟了,燙傷了伍胥,豈不壞了奕歆的面子,如此一想,湘蘭便當下一忍,滿臉通紅,硬是忍下了輕薄的羞辱。
見狀,咚的一聲,奕歆立刻挺身站起,深深地吸了口新鮮後,暫時緩下怒氣,和言悅色地詢問著伍胥。
原一張客客氣氣的臉色在聽見伍胥此行的目的時,瞬間變了神情,劍眉一凜、青白交錯,但那色慾充心的伍胥仍是天花亂墜地頌揚著奕歆的慷慨善心,無非是想灌點兒迷湯,好如他所願、得償所望。
自某日對著湘蘭匆匆一瞥,那如花似玉的粉兒臉蛋容貌是叫他真正地陶醉了,這細眉明目、瑩嫩的肌膚,嘖嘖,實世間難有、難尋呀!家裡頭的那班子花旦是該換點新鮮貨了,現巧不巧地找到一塊美玉。怎讓他捨得放手。
暗盤著美夢的伍胥,是全然察覺不出奕歆已變色的異樣神情,盡是滔滔不絕地說著痴話。
當下,怒火一上,氣急的奕歆再也忍無可忍,黑著臉,滿腔怒氣地喝道送客。
就這樣,伍胥是碰得一鼻子灰地被人給轟出府,不知是否為得不到而心有不甘,臨走前他還對著奕歆惡狠狠地冷潮道:‘哼!他也不過是個眾人摸玩的像姑,就你獨佔不準人沾碰,當個寶似地供養著,未免心地也太狹了,還說得好聽是情同父子,可誰不知是個幌子騙局。王爺,別說我沒提醒您,那湘蘭是天生的下賤胚子,留在身邊必沒受用的,您就等著吧!’留下這激昂憤怒的嘲諷,便率著奴僕們上了馬車離去。
“不就是他,你知他說了什麼?他竟向本王要你這小廝進他府裡…哼!安得是什麼心眼本王豈會不知。”奕歆一五一十地將當日發生的情景道出,想起,便又怒火中燒,幾要捏碎手中的茶杯。
那色胚的意圖是昭然皆曉,說什麼他都不能將湘蘭進了他府裡。自那程子,伍胥憤然離去後,不知怎麼地,胸膛裡便像是塞滿了多種的怨氣、怒氣和著一種異樣的情感,澎大的讓他心頭都呈不下,恨不得拿把刀子刺進胸膛,將全數的氣悶一次掏空怠盡。
可湘蘭不過是他的小廝罷了,為何心中卻有著一股莫名的執著?這問題,奕歆老是理不清,憶及那會兒的失控,他接連好幾日是心神不寧,腦子裡全是那清麗的容顏。
當每回對上湘蘭那抹清澈如水的眸子,他總是心房發顫,彷彿那心智再也不是自己可操控的,經輾轉透思後,他才終於澄清承認了自個兒的心意。
原來,他是愛上了湘蘭,不是他的柔、不是他的美,而是那抹翦明秋水的雙眸、那顆純真的心啊!
這理思出來的結論,叫那時的奕歆好些下是整個怔忡住了,倒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伍胥的這場風波,仿若一顆炸雷,炸開了那道隱藏莫知的情愫,可愛上了個男人,又是該如何道明?如何坦誠?就連他自個兒,亦是難以接受。
實情,是難以明說的。奕歆始終鎖於心底,怕是叫湘蘭給察覺了,之後在平日的應對上,他總是如同一般無異,可有誰知他心底又是受著如此的折磨。
心下暗歎,奕歆不禁憤力舉拳敲向桌面,震得木桌是喀喀響,將不知是怒氣還是哪般的悶氣發洩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