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放心,我肯定把雜草拔得乾乾淨淨一根不留。」小男孩開心地蹦蹦跳跳,朝著農田的方向跑去。
望著小男孩遠去的背影,楚云溪的面上浮露愧疚,低聲道:「這孩子……是繁露啊……」
「說吧,為何尋我?」
老人,正是曾被幽禁宮中又被列辰以火漆印救出的承王──楚無尋。
在列辰的安排下掩跡藏行,在一個又一個深山短暫落腳,遠離人煙,唯恐楚呂反悔又將他囚禁宮中。如此年復一年,就連當年護他出宮的列辰,也漸漸失了無尋的蹤跡。
對於楚呂與無尋的情和恨,楚云溪並不知悉,無尋被囚乃至列辰助其逃離,他還太小,小得不知緣由,直到他與列丹弓訛死混入列家軍,而列辰被先皇派往征討夷東前的那個夜晚,他才在大帳內,從老將軍口中得知這段往事。
『殿下,您將來必定會面對興兵易主的局勢,陛下勢力仍盛,如何讓陛下甘願就縛,就靠這個了。』
列辰的拳中握著的一物,靜靜地放到楚云溪的掌心。
一隻玉製短笛,不知為何被劈成兩斷,而在短笛兩端,刻著兩個名字──
左端刻了個「呂」字,而右端……刻著「無尋」……
後來果如列辰所料,當他奇襲皇宮,在那個曾經囚禁楚無尋的殿閣中找到臥病的父親,原本重病卻如雄獅負隅頑抗的父親,在見到這隻短笛後,果真拋下手中寶劍,捧著玉笛失魂頹坐在地上。
楚云溪從沒看過父親這般模樣,這般地……失魂落魄……
彷佛瞬間蒼老,成了個沒了魂魄的軀塊。
這樣的父親,他下不了手,下不了手為枉死無辜的人討回公道。然而就在列丹弓得知害死老將軍的帝王正在此處,持劍奔來欲報父仇,卻被楚云溪格劍阻擋,兩相對峙而成僵局之時。
楚呂竟從失神中清醒,抓起落於地上的寶劍橫頸一抹……
在所有人的錯愕中,結束他傳奇又血腥殘虐的一生。
* * *
過往的事,說到這裡。
楚云溪喚來隨從,接過一隻雕工精美的木匣,走到楚無尋的面前開啟木匣的上蓋。
「……」
碧綠的短笛任誰都能一眼看出所用的玉,質地有多珍稀。
楚無尋顫抖蒼老的手掙扎許久,最後還是將那斷成兩截的短笛從匣內拿起。
溫潤的觸感伴隨塵封了太久的記憶,剎那間如拍岸的海潮湧入腦中。
楚呂送他短笛的記憶、逃離皇宮後含怒以劍劈斷短笛的記憶、藏身無人深山只為躲避那人的記憶,還有那個因他而慘死的青年……
卻似乎都比不上兩人決裂的那晚之前,點點蓄積,悸動卻不得不封藏的情。
「死了也好,他欠了太多血債,死了好。」
轉動手中的短笛,赫然發現短笛的兩端,刻著兩人名字的旁邊,多了幾個字──
左端:呂,不悔。
右端:無尋……對不起……我只是想愛你……
『無尋,教我,教我如何去愛。』
腦中響起那段孩子氣的話……
老人握著短笛背身離去,沒留下半句言語。
但楚云溪知道,那股恨,已從老人的心中拔去。而他也完成了與老將軍間的承諾──承諾找到楚無尋,並讓他此後再無恨念度過餘生。
看著老人搖晃離去的背影,楚云溪闔目淌淚。
【完】
《番外──吾乃史官(上)》
《吾乃史官──(一)》
什麼是史官?哥兒你問我啊?
咳咳,真是不好意思,在下敝人我,對,沒錯,就是站在你面前的我,就是活生生血淋淋,喔不,應該說我就是哥兒你想問的那個「史官」。
所位的史官,它是個官名。
至於它的職責嘛,按規制上來講是跟隨皇帝左右,紀錄其言行得失和政務的一種官員,說白了就是皇上的跟屁蟲魚大便,成天拿著筆墨捧著書冊,把皇帝說的話做的事通通給紀錄起來,喔不過不包括皇帝拉了幾坨屎寵幸了幾個妃子,這些事情是太監們在管,跟史官一點關係也沒有。
紀錄這些事情要幹嘛?還不就是給後代君王當觀摩教材,前人做了該做的,要效法;前人做了不該做的,要警惕。而且慣例上不管咱們史官寫了啥,就算是皇帝老子也不能跟史官說「餵你這根雜毛把史書拿來給老子瞧瞧」,如果皇帝真這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