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他好歹會聽幾句。」
「是啊,看樣子也只能如此。」伍桂搖頭喟嘆。「倘若出亂子的不是夷東,事情就簡單多了。」
「是啊……唉……」巴鐵亦嘆。
稽疋雖不明所以,但識趣地沒有多問。
有些事情,不是你問明白就能解決……
既如此,又何必問?
* * *
《番外─禁宮秘(上)》
《禁宮秘(上)》
少年的出身並不光彩,父親雖有皇家血統,卻是偏房遠枝,血緣的羈絆,淡得沒讓他們一家人因此溫飽。空有皇族血統,卻無相應的財富與地位,最易成為眼紅之人作賤的物件。
尤其當他們的破衣爛衫上,還需按禮制用金線縫繡皇族人的徽紀,更讓人難堪。三餐都已勉強湊合,何來昂貴的金線縫繡那叫人自慚形穢的徽紀?
於是,閃亮耀眼的金絲線,總被從破爛到再無法縫補的衣裳上小心翼翼地抽下,再小心翼翼地縫上新制的衣裳。
少年自幼便在這種環境下,學會隱忍、學會漠視、學會把旁人的奚落訕笑當作耳畔清風,風過無息。
他穿著繡著金線的破衣幹活,幫人劈柴、替人挑水,就連挑糞清茅廁的活兒,他也幹過。惹眼的徽紀,招了不少拳打腳踢,男人像是啞巴一樣承受,他覺得自己就像只爬在糞上的蛆,沒有抵禦侵害的硬殼,只能扭著身體拼命地找出能夠活下去的避身處。
活下去!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無論受了多大的屈辱,都一定要活下去。
並非因為街角擺攤算卦的老頭,斷他權貴逼天的命格,而是那老頭兒的另一句話──
『你的命格雖年少多舛,未來卻權貴逼天。你的命裡,似乎還連著一個人,你與此人相遇,卻同時存在極好和極壞兩種結果……怪哉啊,怪哉。』
那個人,究竟是誰?
算卦老頭的話,聽在十二歲的少年耳裡,便認定了這個人,定是將他拉出這悲慘命運的貴人。所以他要等,等那個人,要活著等下去,等這個命裡的貴人。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時間的光影無息地移動。
少年的身子壯碩了,力氣大了,眉宇間的自信也增添了他的風采。在雙親過世後,他承繼了那虛如白霧的身份,成了一個空有頭銜的「王爺」。
奚落他的人,少了;辱罵他的人,亦少了。
非出於慈悲,而系因於蛻變成男人的少年,開始懂得從「空」與「無」中,蓄積「真正的」權勢。所以,他在眾目睽睽下,殺了一個人──殺了羞辱並砸毀他父親牌位的縣官。
斷折的牌位,成了殺人的兇器,一次又一次穿透官服,狠狠刺入縣官的胸腹;一次又一次,狠狠扯出帶血的皮肉。
殘虐的景象嚇傻了四周的人,就連官衙們也忘了腰間的配劍能阻止這場血腥。所有的人,全都被他們看到的這幕,如冰凍般靜止了反應,任由縣官在呼救與哀嚎中流失他的生命,最後倒臥在大街的中央……
鮮血,蔓延……
各種驚呼聲猶如迸炸的陶罐,從各個方向拔尖響起。人群,動了;官差,動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當日見著那一幕的人,無論對男人的情緒是憤恨抑或同情,都認為他必死無疑。
這宗當街虐殺縣官的案子,被一層層上報,直至老皇帝的桌案上。
因為男人雖無權無財,卻有個「王爺」的名號。為此,依照國法,除了皇帝本人,無人能定奪皇族之人的罪。
御案上,老皇帝看過卷宗,硃筆批下「辱沒皇族,當死」。並下賜萬金錦緞與良田千頃,以示對老王爺過世的哀慟。
於是,受害而死的縣官,成了辱沒皇族的重犯,家眷充奴發配邊地;而男人,贏了賞賜,更贏了這場以自己性命做籌碼的豪賭。
是的,他賭,賭一個無權無勢的「王爺」、賭一個從來沒讓他少受屈辱的皇族身分,究竟能否給他轉折命運的機會?
他要賭,用生命來賭,賭老天爺讓不讓他活?讓不讓他活著見到他命中註定的那個貴人?
他什麼都沒有,只剩一條卑賤的命,難道還怕輸嗎?
而他,贏了。
贏回一個王爺該有的財富、更贏回一個王爺該受的禮遇,每一個曾經奚落他嘲諷他的人,如今全卑微地跪在大道的兩側,跪迎他的馬車、跪迎他這個「王爺」。
* * *
從那之後,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