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沒什麼大礙。
二日後,押解的隊伍再次上路,隨行的人物依舊。不同的,是楚云溪臉上的笑容,隨著隊伍前行的步伐,一日日淡去。
只是朝向流放地的方向前行、前行、復前行……
英雄淚(22)
(22)
第十章、
太子殿內,奏章上的南疆,是個地勢險惡、遙處偏僻、毒物猛獸流竄,且瘴氣重重傷肺蝕腑之地。居此之人,未受教化野蠻如獸,時時犯境劫掠殺伐。
而眼前,悶熱的空氣雖透著溼氣,卻不至於讓人難受;不若北方宏偉壯麗之景,散發柔和娟秀之美。耳畔傳來蟲語鳥鳴,安寧平和,毫無血腥殺氣;四周身著迥於中原特色的服飾,豔麗色彩編織成的服裝,一如這些人面上溫和帶笑的容顏,熱情招呼著外來陌生的隊伍。
楚云溪披垂散發,頸銬木枷,在朝廷勢力的土地上,被厭惡鄙夷的目光焦炙。路過的人雖不知眼前之人身分何許,在他們眼裡,只看見象徵罪犯的木枷,而這木枷栓銬之人,絕非善類。
於是,用著自認「善良人」的高傲姿態,不問被銬之人身犯何罪?何以犯罪?不問過往、不問緣由,一廂情願將世俗的評價如同那木製刑具,惡毒地、牢牢地,銬在被其認定是惡人的身上。
反觀被朝廷視為奸惡野蠻的南疆人,卻有著寬闊包容的心胸,在他們眼裡,看到的只是一個不知名的男人。至於這男人身上的木枷,也僅僅只是一個束縛了他自由的道具,不含任何負面意義。
在他們眼裡,一個人是善是惡,要讓他們接觸後才會評價。你好,便認定你好;你壞,縱使巧言美詞華服高爵,依然是必須驅逐的惡人。
或許貧困、或許沒有廣大遼闊的土地,可是他們知足目前所能擁有的,怒力地生活、自在地生活。樂天知命,才是他們真正的樣貌。
* * *
打從來到這片奏摺上描述為蠻荒未開的貧瘠之地,楚云溪心頭的陰影更加深沉。時而站在青稞田裡,看著抽苗的黃土發呆;時而端坐大石望著白雲消磨一日;時而……就連他自己也不懂自己究竟在做什麼,看著這片土地上辛勤生活的人們,心頭一片空蕩,若有思若無思,一個人靜靜佇立在眼前的景緻外,彷佛在看一幅幅鮮活生動的畫軸,就這樣站著看著,直到樸晉等人前來喚他回去用膳就寢。
楚云溪不知何故,像個斷了線的繩偶,茫然地隨著晨晚推移,默默地渡過流放地的每一天。
這一切,伺候的人看在眼底,擔憂之情日深一日,唯恐楚云溪一個念頭衝不破想不開,做出什麼驚天駭人的傻事。樸晉對於主子異樣的舉止不知該如何勸諫,只能默默地讓隨侍照料的宦官們暗中留神,萬一楚云溪有什麼異常行為,便須立刻阻止。
這一切,列丹弓同樣看在眼底。
沒有過多的言語、更沒有任何安慰,只是每天在結束整頓軍隊後,無論多晚,他就像那木偶的影子,靜靜站在楚云溪舉臂可及之處。楚云溪坐,他坐;楚云溪站,他站。一個楚云溪,一個列丹弓;一具木偶,一個影子。
讓旁邊看不透的人,更加摸不著頭緒,不知道這兩位主子演得究竟是哪出戏。
* * *
這一人一影的戲碼,足足演了一個多月。
三十多天的日子,旁人從錯愕擔憂、猜想揣測,到後來淡得沒有感覺,各人忙著手裡的活兒,不再成天提心吊膽害怕他二人往絕路走。
這天,列丹弓查核完軍營糧晌,閱完幾批昨日呈上關於幾簇小部落爭奪良田的報告,一如這三十多天來的慣例,回到茅草磚頭闢搭的陋屋。
推門踏入,沒見著楚云溪的身影,剛在腦中搜尋他可能會去的幾個地方,轉身正準備離開之際,一抹高大的黑影遮去門外透入的光線,也擋了列丹弓的路。
「你難道不想知道,這些天來,我究竟在想什麼嗎?」
列丹弓抬頭看著眼前高大的身軀,抿唇一笑,道:「我又何必要問?」
「莫非你知道?」
「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哪會曉得你在想什麼?」
「那你──」一天又一天,不問不疑地陪在我身邊,又是為何?
列丹弓似乎明白楚云溪眼裡的質疑,笑答:「我雖不懂你心裡在想什麼,可看你的表情,我懂……我懂你此刻的掙扎與懊悔。」
「為何?」
就連父皇都不懂他所思所想,這少年將軍,又豈會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