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嚶嚀一聲倒在江海懷中,嬌聲喚道:
“大俠……大俠救我……”
江海以手探其額,燙如火灼,視其神態嬌媚婉轉,雙目盈盈,嬌喘細細,儼然已是情毒入體之症,江海焦惶,其媚態挑得心下孽火焚焚,又不忍霜天白露玷其清白,強制壓下,忙推拒道:
“小舟,不可。”
小舟沉默片刻,緩緩褪去衣衫,身體細軟無骨交纏江海頸項之上,臉蛋兒羞紅,怯怯私語:
“愛大俠磊落,小舟願以身報大俠救命之恩,大俠……大俠就請消受了吧……”
言罷,捉江海之手放於胸膛之上,江海見小舟面龐豔若泣血牡丹,千嬌百媚,膚白似玉,掌下凝脂滑膩、溫軟生香,江海不覺心馳神往,手指細細撫摸小舟臉頰,柔聲問:
“可以嗎?”
小舟羞澀點頭,一點櫻唇已悄然覆上江海嘴唇,鶯囀輕啄,碾碎一地落花春水。
“小生別無他求,只望大俠不離不棄……莫失莫忘……”
江海感其深情,將玉頸粉腮一一品啜,二人衣衫盡褪,緊緊相抱,一腔火熱點燃乾柴烈火,正是:
泠泠月下情火燒,蟾宮巍顫翳影搖
偷來瑤池瓊漿露,倒鳳癲鸞爭天嬌。
……
寫到這裡,莫名地腦海中浮現出方才落入那餘生懷中時的情景來,想起他面對自己時關切的眼神,筆一頓,一灘墨跡突兀出現於紙上。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唸經文一樣將有辱斯文唸了幾百遍,雲舟滿面通紅,扯過墨跡未乾的文稿揉成一團扔到了牆角,彷彿那團記錄了一方小小心思的紙團上附著邪惡的欲、念一般,觸碰一下便會沾染在手上。接著又拿出一卷《春秋》,強自頌記了好幾頁,自認為將腦袋裡那些淫、穢思想驅逐地差不多了,這才放下書卷,鬆了口氣似地重新躺回床上,蓋上被子,悠悠睡去。
小墨見他遲遲不開門,估計也去睡了,安靜到什麼聲音也沒有,睡到約莫戌時三刻,房間裡漆黑漆黑地,在沒有人注意到的屋頂上,一條黑影順著房梁而下,掂著腳尖走到房門前,悄悄撿起那張揉成團的紙團,小心翼翼地揣入口袋裡。
然後走到床邊,房頂破洞中漏下的月光端詳著雲舟那張熟睡中的臉,他似乎睡得不好,皺起的眉頭似乎隱藏了心事,但是仔細看的話依稀可以看到嘴角微微勾起,在睡夢之中露出憧憬的微笑:
“大俠……大俠等等我……”
“唉……”
黑影長嘆一聲,伸出手指撫摩著他眉心那一團疙瘩,向著床上那人悵然道:
“你什麼時候才能不那麼固執呢……”
……
第3章 第 3 章
餘生懷揣著雲舟的文稿從山上下來的時候天還是擦黑的,先沒急著回社裡,穿著夜行服、蒙上黑麵巾藉著夜色偷偷拐進了江海縣最大的勾欄院牡丹閣的後院,飛身一躍上了房梁,彎下腰兒敏捷地行走於房瓦之上,身姿輕盈如同夜貓兒一般悄無聲息,輕手輕腳前行了很長一段距離,最後將目標定在了一個還漏著光的房頂之上,彎下身子,輕輕地將瓦片掀開一片,探頭朝下一看——
只見在一間珠環翠繞的屋子之中獨自端坐著一名女子,那女子打扮妖嬈,濃烈刺鼻的脂粉香氣幾乎都從瓦片縫隙之中鑽出來,癢癢地往人的鼻腔裡鑽,差點讓餘生沒一個噴嚏打出來。縱使珍珠釵環滿頭帶,金主另寵他人的冷落還是讓女子十分氣悶,秀眉蹙起,陰沉著一張麗容,拔下頭上的金釵就往碟中的瓜果上猛刺啊刺,刺成了馬蜂還不洩氣,乾脆將瓜果放到腳底下踩踩踩,死命踩,用一對三寸金蓮將那瓜果當成負心郎與小妖精踩成稀巴爛才足以洩憤。
被平日裡嬌滴滴的頭牌名妓醋意大發時的暴戾一面震到,餘生足足呆愣了半餉才緩過神來,重新蓋上瓦片,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拿出那本別在腰間的小冊子和那隻細管禿毛筆,蘸了蘸口水藉著月光在紙上寫下這樣一行小字:
乙酉月壬戌日丑時一刻,牡丹閣頭牌小嫣紅獨守空閨,內心寂寞,妒火中燒,戧果頭為姦夫浪娃之頭,金簪、金蓮伺候之。
寫畢,剛想把冊子合上,轉念想了想,又提筆在紙上寫下一句:
江海餘生批:俗語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薄倖郎有幸骨醉釵粉香足之下,雖死無憾矣。
餘生眼睛裡透出一絲調皮的笑意,把本子往腰間一別,又繼續往前走,走了沒幾步就聽到腳下的瓦片之下傳來一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