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躍霖比那痴情花魁負心漢的戲碼還要來的俗氣。無非是一個女人遇見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不愛她,可是她卻是他功成名就的一塊跳板。痴情花魁負心漢起碼還有一段真情。
封三看見昌離唇邊粘的米粒,突然想起以前自己吃飯,吃的唇上滿是米粒時,蕭紅衣會用手指輕輕的為自己揩去。封三伸出手,細白的手指滑過昌離的唇角。看著手指上的米粒,封三又開始噁心,他拿出帕子擦擦手指,竟一腳踹倒了旁邊的椅子。
把手帕扔到桌子上,封三道:“蕭仲懇求封躍霖念在父子之情救我一命,而蕭紅衣直接寫了一句話半壁江湖半壁江湖,蕭紅衣把蕭仲秘籍和銀錢的藏處告訴了我,封躍霖一看怎會不明白。”
昌離打了個飽嗝,似是對封三的這些家長裡短並不感興趣,封三敲敲桌子:“好了說完了,最重要的是,李繼堯讓人去了苗疆必是知道了始末,會有很多人想殺我滅口,也會有很多人抓我習武斂財,也會有很多人要誅殺我這個邪教餘孽。”
昌離瞪著封三隻說了一句話:“不能死。”這是封三聽過的最滿意的一句話,不能死。他不由得摸摸昌離頭:“當然不能死,我可是從來沒想過死,我還想去杏花村喝一壺好酒,去碧水潭釣幾尾銀魚。”
昌離覺不出這有什麼好高興的,他說不能死,是因為封三死了他也活不成了,封三死了他就無法手刃封三了。
封三抱著梨花白出了酒樓,街上風吹得他紅衣飄揚,這紅衣上有蕭紅衣的血,這是蕭紅衣的衣服,不能死,他已經踩在鮮血上,唯有繼續踩著鮮血找一條活路。他看著昌離,這個孩子是讓人厭惡的,封三厭惡一個小乞丐。
他沒有告訴昌離當年年幼的自己抱著蕭紅衣的紅衣身後跟著茗欣茗月,走向封躍霖時,年幼的他就明白自己的生命面前任何人的生命都是螻蟻草芥。
他曾經有五年的時間沒有見過太陽,被封躍霖關在陰溼的地窖裡,被毀了丹田氣脈終身不能習武,被長釘定穿身體六大穴,指甲被生離活剝,一日一餐僅能活命,他被封躍霖放出來時,幾乎不能夠與人正常交流。蕭紅衣死時曾在他耳邊告訴他,誰都不能說,說了就是死路。他沒有說,沒幾年,封躍霖就玩起了懷柔政策,封三在五年後,終於看見了太陽,他從地窖裡爬出來,接回了被封躍霖賣進青樓的茗欣茗月,眯著眼睛,對著陽光,穿上了蕭紅衣的紅衣。
封三厭惡這個小乞丐怎麼可以在那個年齡笑的那麼心無城府,而自己在那樣一個年紀活的比一條狗還悽慘。
☆、十一章:昌離離開
回到客棧時,唐空睡的跟只死豬一般,哼哼唧唧的唸叨著神仙姐姐,美人妹妹,圓圓的臉龐有枕頭壓出的紅印子,哈喇子掛在嘴角。昌離拿了毛巾,小心給唐空擦了臉,脫了鞋襪,蓋上被子,又對著唐空罵了一句白痴。
昌離抱著刀在院子裡練了刀法,執行了內力,回屋的時候已經很晚。封三並沒有睡,他在桌前不知道在寫著什麼,聽見昌離推門進來,沒有抬頭只是問:“今天你和白蒙過了多少招。”昌離放下刀,洗了臉:“五十六。”
封三招呼昌離過去,昌離走近看見封三正在練字,一筆一劃的寫認真。封三招呼昌離:“寫一張。”
昌離的字是封三教的,一筆一劃的親手教的昌離認字寫字,可惜封三寫的一手漂亮字,可是教出的昌離寫出的字活似雞爪爬字。
握筆鋪紙,昌離就寫出一溜的墨豬來,封三握住他的手,搖頭:“不對,白蒙的筆是這樣用的。”昌離新洗了臉,離近了有一股井水的清冽的味道,封三覺得不討厭,也就離了昌離近些。
封三站在昌離背後,握住昌離的手腕,他的手雖然使不上多大的力氣,可是握著昌離的手字卻是寫的行雲流水,筆芒鋒利。封三冰涼的身體貼近昌離,昌離不由得緊了緊手中的短刀,他聽見封三道:“判官筆,白蒙用的不算出色,他也不過是個六流的高手,昌離,你要與他過五十六招,若是與燕嬌娘,龍戰,乃至李繼堯甚至是整個武林為敵,你唯有死路一條。”
一張字寫完,昌離聽見封三說:“昌離,一個月後,你就走吧,四年後再來找我,只要四年裡你還活著,那就代表我沒有死,四年後你我要是還想繼續活著,就來找我。”
昌離聽了這話,手下一頓,長久以來他一直想要遠離封三,現在這想法真要是實現時,有那麼一點小小的興奮,有那麼一點小小的迷茫,還有那麼小小的一點抑鬱。他始終以為自己不一樣了,可是終還是一樣,封三想他走他必須走,封三想他留他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