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為,用公主一人換來邊關數十年的和平,那才是明君應當施的國策。”
“名憂塵,你身為臣子憑什麼為我朝公主的親事作主?你打壓朕也就罷了,但你還欺壓朕的母後和皇弟!如今連朕最疼的皇妹也不放過。你將她許配給胡夷人領主,用一個女人的身體換來大權在握,你還是不是男人?”
“女人的身體?聽皇上的口氣,似乎很瞧不起女人?”名憂塵無不諷刺地說道:“先不論自古有多少帝王將相、英雄名士沈醉在女人的柔軟與嬌媚裡,消磨了雄心壯志,就只看皇上的龍體出自太後,你也不該小看了女人的能力和胸懷。”
“胡說,你只不過是想繼續羞辱和打壓朕罷了!你利用朕的皇妹和胡夷結盟,在朝廷和民間博得聲望。說到底,只是拿苓萱嬌弱的身體做擋箭牌,代替你名家的兵馬,向胡夷人低頭,可恥的躲在她的身後,享受一個女人的身體換回的安寧!”
“恕臣無禮,皇上的目光可謂短淺。若先皇還在,他知可用公主換回邊疆的和平與安寧,斷然不會拒絕聯姻,興許還想著日後胡夷大領主身上流著我朝皇族的血脈,樂於見到自己的外孫統治胡夷的疆土,又怎會像皇上這樣不分輕重,只念區區手足私情就放過讓兩國邊關延續了多年的戰火得以消停的良機?
“公主和親絕對是一樁划算的交易。如今想來,公主被封為安寧……說不定也是先皇高瞻遠矚,早已預料有此美事了。”
“住口!你還在狡辯!不許用先皇來壓朕!你速速收回成命,回絕胡夷,否則朕此刻就殺了你,來個玉石俱焚!”
“收回答應胡夷的事?難道皇上還想經歷一場比趙王反叛更大、持續期更久、死傷更多的戰爭?”名憂塵的語聲又變為以往的溫和,透著淡淡的鄙夷與嘲弄。
“其實臣已經為皇上盡力了。陛下應該知道,胡夷的風俗與我朝不同,他們王族中,兄死則弟繼其位,封長嫂為皇後;或父亡子接王位,封繼母為皇後,所以他們原本提出讓太後和親。臣不願皇上蒙羞,向他們解釋我朝風俗不同,因此才換成安寧公主遠嫁。”
天都 上 第七章
“你放肆!”聽到名憂塵漫不經心地說出這些話,欒天策無比震怒,他知道眼前這人其實是為了父皇的顏面拒絕了野蠻的胡夷人,否則日後被膽大妄為的名憂塵送走的女子只怕就不是欒苓萱了。
一時間,憤怒、羞愧、恥辱、挫敗、不甘,還有濃濃的嫉恨湧上心頭,欒天策狂怒之下理智全無,哪裡還能維持以往在名憂塵面前擺出的那副親近和尊重模樣,他雙手用力搖晃扣住的人,嘴中不服地迸發出一聲聲大吼。
“先皇,先皇,又是先皇。除了先皇,你還知道什麼君臣之儀?休要用先皇來壓朕!朕不是小孩子,朕不比先皇差!”
“皇上的性子和先皇相比要急得多了。就拿你列的那張名單來說,皇上是否打算先換了朝中被你認定為我名家的門生,日後再慢慢更換名單上不合適的人選?若先皇處理此事,他安排下去的官員在才能上和前任必定沒有太大差別。”
聽著名憂塵不帶鄙夷,彷佛只是陳述一個事實的語氣,欒天策體會到了對方由心底滲出的輕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恥辱。他的眼睛被激得血紅,勃發的怒氣再也控制不住,抬臂掐向名憂塵的咽喉。
“一派胡言!你、你心中不過是隻有先皇罷了!朕可不像先皇那樣耳根子軟,縱容你這種恃寵而驕、得寸進尺的無法無天之徒!”
“啪!”欒天策此話落下,臉上重重吃了一拳。他一怔之間垂頭向下看去,見到名憂塵雙頰漲得暈紅,漆黑的眼眸裡流露出怒氣顯得格外明亮,彷佛能灼傷這雙眼睛見到的任何東西。
“你竟敢,打朕?”胸口猛然沈痛,欒天策見多年來在名憂塵身上一直維持的溫和與從容陡然土崩瓦解,他眼前的這個男子此刻異常憤怒,僅僅是因為他衝動之下口不擇言提到了對方與父皇。
不管名憂塵以前有多麼目無君上,這個人也不會與他發生直接衝突,但眼下對方竟敢伸手打他這個真龍天子?而且事後沒有悔意與懼意!
欒天策被無邊無息的憤怒、忌妒和不甘淹沒了,他幾乎沒有思索,揉身撲下去,雙掌用力制住了名憂塵再一次抬起的手臂。
難道父皇在名憂塵心裡真有那麼重要?欒天策心中飛快劃過亂七八糟的念頭,他此刻不能回憶先前的失敗,每每想到便讓他倍感恥辱,所以皇帝決定直接宣洩他的怒火,痛毆或者乾脆殺了抓在手中的這個人。
名憂塵見欒天策鐵青著臉向他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