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結半晌,浮在面兒上的,只剩一聲冷哼,些許不屑。
“你的意思,這信本來就是給閻立看的…”
“正是,晉安這邊寫一封與閻雄交好的書信,再蓋上總督大印,這事豈不就板上釘釘了。”葉添眼底精光熠熠,“這回頭給閻立見著了,閻雄與晉安竟道了這種地步,惱怒之餘,還會細想事的可信度麼。”
“也便沒功夫跟靈州開戰,該是要整頓細作了吧。”
“此乃乘間投隙,借刀殺人。”
容紫的手不著痕跡的抖了一下。
雖是令人拍案叫絕之計,卻叫人途升寒意。
想當初的‘大漠尋人,甕中捉鱉’,便是眼前人的傑作。
卻不知葉添在謀劃北疆時,是否也如這般的泰然自若,談笑風生。
容紫不語,眼神越發怨毒,瞪了葉添半晌。
心中另有它念。
不覺間,東方透白,天已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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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唸白面色蒼白,抿了唇角。
望著眼前長嘶青驪馬,揮了揮手,
“今日不騎馬。”
一旁已經上馬的顏安見狀,忙翻身下馬。
“總督…這訓兵場離此地甚遠。。”
夏唸白轉身離開,“步行。”
一干人面面相覷。
話說總督每日都要去訓兵場巡視一番,那訓兵場寄隅晉安荒郊,平日裡策馬還需半個時辰,也不知總督今日哪根筋不對,竟要步行。
簡直是在折磨人。
無奈總督之命不得不為,幾個人只得硬著頭皮走,幸而沒走上兩步,便有小吏來報。
“夏總督,臨縣軍報。”
夏唸白細白手指展開紙張,掃了幾眼,微蹙了眉,
“將朱潤之叫到思寧堂。”
又轉身朝向顏安,聲音淡而無味,“我不去了,你們過去吧。”
顏安等人領命,歡喜騎馬而去。
夏唸白折回思寧堂,注視了那宣紙一會,又放下了。
一股涼風穿堂而過,吹動他肩上如墨青絲,臉雖是俊美,卻漠然的如同一件精巧擺設,
前線軍情,白紙黑字寫的明白,
流寇來犯。
如此,就該將葉添叫回來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之前自己總想著遮人耳目,隱瞞葉添回晉這件事,
但眼下已然是不可行。
32、支走 。。。
只因有許永逢迎小人,暗中監視,實在是叫人煩心。
況且自己也不知道許永下面還有多少仲黨,便是想法子支走許永,怕也是難絕仲黨耳目。
要是許永帶頭隱瞞就好了。
念及至此,夏唸白計由心生。
凝神片刻,黑若點漆的眸子裡綻了幽幽冷光。
思寧堂外侍衛立定半晌,忽聞堂內音色冷清。
“來人——”
侍衛一聽,忙上前幾步,屈身抱拳,
“在。”
夏唸白踱到桌案一側,頭也不抬,提筆蘸墨,
“在半路攔住朱潤之,帶他去思補堂。”
侍衛沉聲喝諾,領命欲走,卻又聽得一句,
“把許永叫到這裡來。”
秋風魚貫而入,吹的桌面兒上書頁翻飛。
夏唸白一手摁了紙角,落了幾筆,覺得站著寫的字不好,便坐在椅子上寫,
可身子剛沾了椅面兒,就痛的猛站起身來。
夏唸白只面無表情的繼續寫字。
寫好後,自身後書架上抽出個雲龍藍綾的密函封套來,待信上墨跡全乾後,將其塞入封套中。
放在桌面兒上,又撿了些無關緊要的公文堆在密函上面,一層層蓋住。
輕吁了一口氣,夏唸白無意識的摁了摁腰側,正欲叫人進來,便眼見著舒瓔奉茶進堂。
舒瓔將手內一隻玳瑁盞放在桌子上,“少爺,這是是周安進上來的烏崬密蘭,眼下秋燥的厲害,該多喝些青茶,不寒不熱,最是溫潤。”
夏唸白靜靜道:“待會許永過來,在奉一盞。”
舒瓔應了一聲,見夏唸白右手背在身後,輕摁腰際,便開口道:“少爺腰疼麼?奴婢聽說個郎中,針灸功夫甚好,奴婢這就將他尋來給少爺刺絡拔罐。”
夏唸白回過神一樣,忙放下手,神情頗為怪異,
“不用,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