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雲棲轉過頭來看住他,一雙漆黑眸子澈亮。
樓牧伸手颳了一記他的鼻尖,笑道:“你嘴饞了是不是?”
雲棲還是看住他。
“嘴饞就要好好養病,不要動不動就不想活了。”樓牧又道。
然後他把雲棲重新平放下來,柔聲道:“你撐著些。我去打點熱水來幫你洗傷口。”
雲棲沒有吭聲。
樓牧長舒一口氣,轉過身來正準備跨門而出。
然後他聽到雲棲在他身後輕輕開口。
“我想吃餛飩。”
樓牧回頭,又驚又喜地望著他。
雲棲卻望著屋頂。
天色陰沉屋內昏暗,他的大半張臉龐被晦暗的陰影籠罩了起來,看不清底下的神情。
“那天……你餵給我吃的餛飩。”停頓了一會兒之後雲棲又若有若無地補充了一句。
樓牧出了門,吩咐那由是站在原地發怔的農戶燒水。
那農戶半天才回過神來,忙不迭地去劈柴生火。
“你家有餛飩嗎?”樓牧問他。
那農戶搖搖頭,指點道:“公子您可以去鎮南槐樹下瞧瞧,李家老頭每天都會在那裡擺攤賣麵條和餛飩的。”
樓牧想了想,威脅他道:“不能讓任何知道你房裡有人,否則我就剁碎了你做成餛飩餡。”
那農戶膽怯地都忘了點頭。
樓牧出門往鎮南走。
天空又淅淅瀝瀝下起雨來,煙水江南,詩情畫意,縱使只是一個小鎮,也宛如縹緲仙境一般。
有一個願望突然從心底湧出來。
如若能擁著美人兒暖一壺小酒,在哪個不知名的江南小鎮,隱姓埋名,聽雨臥眠,繾綣一輩子,也是極好極好的。
他想得深遠,突然一驚回神。
這種念頭,很久以前,是不止想過一次兩次的。
原本以為早就忘記了,為什麼今日又會想起來呢?
人果然是容易睹故景念舊情的呀!他在雨裡頗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鎮南槐樹下李家老頭的攤子十分好找。
樓牧上前,道:“我要買二十個餛飩。”
李家老頭熱情地掀開白布,介紹不同餡心的餛飩。
正談論著,只聽身後有人道:“敢問店家,有賣龍鬚麵嗎?”
聲音如漫天濛濛細雨一般溼潤。
樓牧回頭。
街上行人寥寥,說話之人不到四十的年紀,撐了一把青竹傘,恬淡立於雨中。
君子端方,如玉溫雅。惟有那細長眉角里的硃砂痣半遮半掩,點出半分似有似無的邪色。
李老頭瞬間接下兩筆生意,笑得嘴都合不攏。
“公子你慢慢挑。”他對樓牧道,又轉頭問那儒雅男子:“客官你是要現吃還是要帶走?”
那儒雅男子已經收了傘款款在小方桌旁坐下。
“現吃。”他伸出一根修長手指輕輕撣過桌頭零星的雨水。
“客官想要什麼澆頭?”李老頭又問,“我這裡有雪菜肉絲,八寶辣醬……”
“清湯麵足夠。”那儒雅男子不緊不慢地打斷他。
李老頭愣了一愣,追問道:“什麼都不加?”
那儒雅男子氣定神閒地頷首。
樓牧已經挑好餛飩,扔了一枚碎銀出來。
那李老頭才將面下鍋,轉頭見著白晃晃的銀子,嚇了一大跳。
“我哪有那麼多銅板找你?”
樓牧想著快些回家給美人兒煮餛飩吃,自然也不介意,只大度揮揮手,努嘴道:“就當他清湯麵的銅鈿我也一起付了。”
那儒雅男子聞言,回過頭來眯眼打量了一記樓牧。
“這份量的銀子哪止一碗清湯麵……”李老頭喃喃。
“那就多下一碗吧。”那儒雅男子突然出言。然後他伸手,摸了摸身旁的木椅,又對樓牧落落道:“公子既然闊綽,不如一起坐下嚐嚐?”
樓牧覺得好笑,搖頭道:“清湯麵寡淡無味。公子你慢慢享用。”
那儒雅男子抬頭看著他。
“清湯麵滋味無窮。”他微微一笑,“我已經吃了二十多年,從來不曾厭倦過。”
雨水煙氣將他鳳眸裡的神色洗滌得分外固執。
樓牧哪有空與他爭論,只敷衍一笑,轉身包住餛飩便走。
“公子請留步。”那男子在樓牧身後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