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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覺得,他突然成親,有些太過奇怪了嗎?他曾經為了你連命都不要,同生共死的感情怎麼可能只是兄弟之情?”沈瑰突然開口道,剛才她在門外將一切都聽到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或許對自己的感情之事無能為力,可看著別人的感情卻又看得通透。
“那又如何?他能對我放手,就代表他愛我不夠深,我是他能夠輕易放手的人,就算這次,我使出渾身解數阻他成親,下一回,他也可以再成親第二次。”畫臻冷靜地說著,隨後又道:“更何況同生共死,這過命的交情,自然也可以是兄弟間的,不然人間怎麼會有句話叫生死兄弟呢?”
“那你待如何?這麼輕易便放棄?這可不像你,當初你因為蘇明昶要成親,可是屠殺了他全府。”沈瑰擔心道,她怕畫臻再想不開,又幹出什麼事來,一次兩次自己能護得了他,第三次,他絕不可能從玄燁手下再逃脫的。
“我自有我的打算。”話音剛落,一道光芒閃過,畫臻便不見了蹤影,沈瑰望著畫臻消失的地方,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隨後也消失不見。
廳內,孟懷德與畫臻的話,柳如詩,孟夫人,孟懷仁三人自然都是聽見了的,只是三人各有各的心思。
孟懷仁也是個聰明人,見孟夫人對柳如詩的態度,以及對畫臻表現出的刻意,想想便知道是孟夫人知道了二人的事情,從中作梗,這些日子來,他自然是知道畫臻有多愛二弟,對他有多麼的好,倆人那麼相愛,如今卻因為孃的阻撓,還有孟懷德不知為何的心結而落得如此結局,他自然是為二人感到遺憾的,但個人因緣個人求,這一切的關鍵還是他們二人,旁人無法插手。
柳如詩卻是完全想岔了道,以為這畫臻是個兔爺,喜歡孟懷德卻遭拒這才這般偏激,而孟夫人則是心下鬆了一口氣,終於是讓兒子和男人分開了。
唯有孟懷德黯然神傷,心痛如絞,失魂落魄地徑直離開了前廳,柳如詩本想喚住他,卻被孟夫人好言阻止,怎麼說他們倆也都已經分開了,如今孟懷德正是傷心時,還是讓他自己待著清靜些,怎麼說他也都答應了親事了,培養感情也不急在這一時,便打發柳如詩回府去了。
孟懷德並未回房,而是去了書房,將他珍藏起許久的畫卷拿了出來,攤平在桌上,躍然紙上得便是畫臻風華絕代的容顏。
孟懷德細細地凝望著畫中人,胸口越發地痛了起來,眼眶微微有些溼潤,指腹輕輕蹭上畫中人那白皙的臉頰,彷彿在撫摸著畫臻一般:“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低聲呢喃出自己的殤情,緩緩俯下身去靠近那靈動的畫中人,用唇瓣輕柔摩挲著畫中人的唇,好像曾經他無數次印上畫臻的唇一般,一滴淚無聲地滴落在畫中人的臉上。
一滴水悄悄落在畫臻的臉上,畫臻自離開孟府後,便隱去身形,漫無目的地遊蕩在集市上,忽得便下起雨來,漫天的傾盆大雨瓢潑似地鋪天蓋地而來,畫臻卻並不像路上的行人一樣跑去躲雨,也不施法術為自己擋雨,就這麼淋著,冰涼的雨點打在身上,溼在心裡,涼到骨子裡。
他不是沒想過孟懷德是有苦衷的,他也不是沒想過孟懷德是真正地愛自己的,可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當他在孟府對上孟懷德的眼睛時,他看不到一絲心疼,憐惜,愛戀,人都說,眼睛是不會騙人的,或許他的確從來不曾愛過自己,只是將兄弟之情作為了愛情,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畫臻不過是一隻妖,哪怕活了一千年,他也只是一隻妖,要什麼,用法術去搶去奪,他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他的想法永遠那麼單純直白,即使去學做人,也學不會人間那些彎彎繞繞,他只知道,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孟懷德說不愛自己,那就是不愛了,他又怎會想到孟懷德也只是在一廂情願地做著自以為為他好的事情呢?
既然孟懷德不愛自己,不,他怎麼能不愛自己呢?正如沈瑰所說的,蘇明昶要成親,自己便殺了他全府,那麼孟懷德要成親,不如,自己也就去殺了他一人就好,他死了,就永遠只能是自己一個人的了。
畫臻咧出一抹無聲的狠厲笑容,雙眼有些隱約地泛紅,抬手揚起一陣風后,便不知所蹤。
孟懷德並未去歇息,他在這書房待了整整一個下午,眷戀地看了畫卷整整一個下午,直到黃昏,這才覺得眼睛有些疼,動作小心地捲起畫軸放於書桌一旁。
他將整個人靠在紅木椅上,心裡依舊還是泛疼,還是覺得空落落的,不行,他必須找些事情來做,否則他一定會發瘋,為了思念畫臻而瘋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