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懷德一下站起身來,拿起狼毫筆,準備好彩墨,攤開一張名貴雪白的羊皮紙,深深吸了一口氣,眼前彷彿出現了畫臻笑意嫣然地模樣。
“懷德。”
一晃神,才發現一切不過是自己的臆想罷了,阿臻早就已經走了,因自己的薄情寡義而離開了,孟懷德漾出一抹苦笑,抬手點墨便在紙上專心的畫了起來。
這一畫,便到了深夜,蟲鳴聲早已響起,孟懷德的手早就酸了,眼也紅了,神智也不清了,即便如此,他卻還是能清楚地記得畫臻的模樣,他的音容笑貌,勾勒出畫中人的最後一筆,孟懷德才滿意地露出了一個笑容,拿起畫卷,輕輕地吹了一口氣,畫中人分明就是笑逐顏開的畫臻,孟懷德畫功高超,而這畫中人又是他憑藉自己對畫臻的愛意而畫出,自然是更為傳神傳情。
其實,他既然已經選擇成親,逼走畫臻,那麼他便該忘記那段情,如此這般糾纏,苦的不過是自己,然而……
“也想不相思,可免相思苦。幾次細思量;情願相思苦。”孟懷德今日吟詩作對的時間比往常多了許多,縱使是相思情苦,他也不願放下這段情,寧可讓這苦漫進心裡,好讓自己一輩子也忘不了了。
孟懷德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也實在是疲累了,卻又不願放開這畫,便抱著新畫的畫卷和衣倒在床上,不一會便睡了過去,一道紫光閃現,將孟懷德整個人籠罩其中,半晌,孟懷德的氣息便漸漸弱了下來,像是完全昏迷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十五章
畫臻的身形在紫光中漸漸清晰起來,直到紫光微弱下去,畫臻整個人已經站在孟懷德床前,冷漠地凝望著孟懷德的睡顏,他記得,曾經他也這樣站在過他的床前,因吸取了他的陽氣,才破除玄燁的封印。只是,那時的心境與如今已經是大不相同了。
可唯一相同的想法便是此人的薄情寡義,人都說薄唇之人也薄情,此話果然不假,他曾信誓旦旦地說會喜歡自己一生一世,可如今這些都幻化成了泡影,如曇花一夢,他甚至開始懷疑孟懷德真的與自己相愛過嗎?
幾個轉念間,畫臻的眼瞳從淺紅慢慢變成深紅,紅中帶著溼潤的淚光,就那麼痛苦地盯著孟懷德熟睡的容顏,輕輕抬起如玉的右手,五指成爪,向孟懷德的胸口靠近。
他想殺了他,好讓他永遠只屬於自己一個人,不會去娶什麼千金小姐;他想挖出他的心,好看看這個人的心裡是否真的曾經裝下過自己。
畫臻一張俊美的臉上不停變幻著複雜的神情,最後定格在狠絕的表情上,雙眼一眯,便用力刺了下去……
可那隻手卻險險停在孟懷德胸口的一寸之上,怎麼也下不去手了。
他不是蘇明昶,自己和蘇明昶不過是互相利用關係,可孟懷德卻是自己真心實意愛的人,自己和他也曾經有過那般幸福甜蜜的時候,那些時光又怎能用三言兩語的不愛就能磨滅的呢?
愛這般容易,恨這般容易,然而去愛上恨的人卻那般難,去恨上愛的人更是難上加難。自己怎麼也不願去恨他,更是殺不了他。
畫臻眼中的猩紅慢慢褪去,黑白分明的眼瞳暈著水光,一滴滴的淚珠落在孟懷德手中抱著的畫卷上,畫臻這才留意到孟懷德手中抱著的畫卷,他掰開孟懷德抱的死緊的手,動作輕柔地攤開那副羊皮卷,畫中人的模樣分明是他淺笑嫣然的神情。
畫臻一下捂住了嘴,身體微微地顫慄著,這不是他的真身,而是孟懷德重新繪的一幅畫,畫臻撫過畫中人的輪廓,臉龐……深深的闔上了雙眼,他知道,孟懷德是愛著他的,可是卻不知道為何要離開自己,要另娶他人。人的心思是最千纏百繞的,做人這麼難,他為什麼要做人呢?
做妖多好,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既然自己學不會做一個人,不能以人的方式與孟懷德在一起,那就讓他成妖好了,在畫境中永生永世陪伴自己,不再分離。
畫臻睜開眼,已是不見了那痛苦茫然的眼神,他轉過身,瞥見書桌上的畫軸,他感應到那便是自己的真身畫卷,畫臻走到書桌旁,將孟懷德為他畫的畫卷放在另一頭,神色柔和地攤開一張嶄新的羊皮卷,運起大部分的法力變化出一隻雕刻精緻的狼毫筆,稍作思索,便在紙上迅速地動作了起來。
不過片刻時間,羊皮捲上便赫然出現了孟懷德的輪廓身形,畫臻要畫地正是孟懷德,他要用他的畫境將孟懷德困住,讓他永遠活在自己為他創造的境界中和自己長相廝守,另一種說法,便是……他要將孟懷德不知不覺的也變成自己的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