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說無妨,我有義務討好你。”微微一笑,吳非的眼光暗示地望向門外凌雲的方向。
溫和鎮定的吳非,永遠知道在必要的時候讓人如沐春風。
“我想去自首,馮琛是我殺的,雖然是自衛,可我不想逃避。所以凌雲,拜託你從今以後,照顧他。……”凌川慢慢道。
“什麼?”震驚地望著他,吳非深深皺眉:“那件事已經過去,你所要做的,就是徹底忘記!我也不怕告訴你,秦風揚已經幫你壓下去了,你不用害怕。”
“我不是怕警方查出來,只是有些事,做了,就要面對。”凌川淡淡一笑。
“我告訴你,有一個人為你的自由,付出了你想象不到的代價。”冷冷開口,吳非軒昂安然的風度開始不保:“你想自首?那代價未免付得可笑。”
“什麼代價?秦風揚他?……”怔怔道,凌川茫然。
“我不會告訴你,等你真去坐了牢,我再說出來,讓你良心更加不安。”冷笑著,吳非眉宇間是他從沒見過的怒氣。“凌川!——你很自私。為了良心安寧,你就忍心讓剛剛驚魂稍定的凌雲再次陷入失去親人的痛苦?你要安撫你自己的良心,你要面對你自己的抉擇,我管不著,可是你要讓他再為你擔驚受怕,我就絕不會允許!”
沉默下來,凌川的眉頭在痛苦地跳動。
“我告訴你,假如你敢拋下凌雲一個人跑去牢裡呆一輩子,我發誓,我也不會管凌雲!”吳非憤怒地道:“你是他的的親人,尚且可以對他棄若蔽履,我一個外人,怎麼能保證什麼天長地久?就算我保證了,你如何可以相信?!要想照顧他、彌補他,你自己來!”
良久,病房裡沒有了聲音,凌川怔然地靜靜轉頭望著遠處。天空裡有風箏在飛翔,五彩斑斕的長尾巴劃過天際,隨著清風徜徉在安寧而美麗的窗外。
“……那麼幫我離開香港,我不想再和秦風揚糾纏下去。”不知望著那遠方多久,凌川終於疲憊開口,語氣波瀾不驚:“可你知道,以我之力,甚至很難順利離境。”
靜靜看著他,吳非搖頭:“凌川,何必?——劫後餘生,難道不能讓你對他稍微珍惜?”
“……如果我沒有愛過他呢?”凌川清冷的拒絕寫在臉上,藏在被子下的手指,卻痙攣著絞緊了床單:“是不是因為他原諒了我的背叛,為我的生死出錢出力,我就該從此後在他身下輾轉承歡,以身相許?”
吳非默然。一路看過來,只知道秦風揚已經情根難拔,可是對於凌川的心思,他的確估摸不清。想起秦風揚前一陣那暴戾陰沉的脾氣,他無言皺眉:假如真如他所言這只是秦風揚的一廂情願,那麼秦風揚的霸道和凌川的驕傲,的確是不可調和的尖銳對立。
“你要去到哪裡?凌雲要不要和你一起?”緊張地,他忽然想到這個問題。
“不,我不會帶他走。”苦澀的微笑凝在臉上,凌川搖頭:“他有你。”
“你的意思,是說首肯了我的身份?”吳非眼中是溫柔的笑意:“你會幫我勸他留下嗎?”
“他會留下,一定是因為你,不是因為我的勸說。”凌川淡淡道,想起凌雲每每聽到吳非腳步時,靦腆卻又期待的神情。
“凌川,有幾個問題我一直迷惑,不知你介不介意我開門見山?”吳非深深注視著他。
“你問。”
“你是怎麼逃脫的?老實說我覺得這簡直是個奇蹟。”
“對不起。”凌川的神情忽然有絲僵硬,斷然拒絕:“我不想提。”
“那麼為什麼要整垮馮琛?我知道你嫉惡如仇,可似乎也不必拿自己的性命去匡扶正義。”
“……有些事,是一定要去做的吧。”淡淡一笑,凌川眼中有種微微的閃亮,痛楚卻堅持:“無論代價是什麼,無論能不能成功。”
沉吟著,吳非不再追問。
“要不要再考慮一下,留在香港,秦風揚未必會太過逼迫你。”
痛楚尖銳,如釘如刺地扎入凌川心裡:是的,他不會逼迫自己,可是他終有一天會發現自己已經不再是個正常的男人,發現他那不堪的生理秘密!
“你到底要不要幫我?”
凌川秀美眉峰下、清亮眼睛中,那種奇怪的哀傷,忽然看得吳非心裡一陣模糊的不安。微微嘆息,他終於點頭:“好,我答應你。——不過我想有必要提醒一句,你的離開,對秦風揚,將是一個很難預知結果的打擊。”
深深看著凌川,他的口氣篤定而無奈:“但願他的憤怒和不甘不要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