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為什麼兩個沒有名字的小孩要救他,他也問過原因。
女孩兒冷冷的回答:“他說要救你。”
男孩兒笑道:“我們橫豎看不得新人受欺負的。而且……”摸著他一身嫩肉道,“你身上肉嫩,萬一餓得不行了,還能湊合吃個七八天的。”
就算如此,他還是很感激。偷偷把自己學的不算熟練的武功心法,都教給了二人。三個人就這麼掙扎著,竟然都奇蹟般的活了下來,穿上了暗西廠的黑衣。
他在入廠前的例行檢查中,被拔光衣服,渾身□□。
“這個。”有個冷淡的男人指著他右臂上的胎記道,“消了。”冷冷的聲音中陳述的彷彿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於是一個被燒得通紅的“芮”字就烙上了他的胎記。連帶抹殺了“溫若庭”這個人存在的全部證據。
他也奮力掙扎過,尖叫過,咒罵過。但是一切都沒辦法改變。
坐在漆黑的屋子裡,等待入廠的時候,右臂還在刺痛著。他抱著雙腿,似乎要哭,卻什麼也沒有流出來。
“阿庭。”有人小聲說,在黑夜裡握住了他的手。
他知道那是救了他的男孩兒的手。
“沒事兒,還有我。”對方說。“我還記得你,還記得你叫溫若庭。你也要記得我。”
他張了張嘴,半天才能抖著回答:“好……”
接下來的時間,恍惚的就像從來不曾存在過。
每個人被分入了黑暗的房間,被隔離、被禁止、被限制。他亦如此,以前的一切,都在一次次反覆折磨中,被拋光消除,腦子裡只剩下“主人”二字,以及這個兩個字蘊含的“忠誠、服從”……
三個人再見面的時候,已過去了八年。
他已是壹陸叄。那個不會笑不會哭,永遠沒有表情的壹陸叄了。
每年的搏擊會後,他也見到了變成了壹肆柒的女孩,以及貳叄肆的男孩。
“阿庭,我已經過了。我就先出去賺老婆本兒了。你和肆柒可要加油。”難得的防風,叄肆跑來告訴他這個喜訊。
“嗯……”他看著已經長得跟他差不多高的少年的時候,發現這些年的訓練在他身上一點痕跡沒有留下。看著叄肆,他才知道自己心裡這些年,唯一還有念想的,就是這個人。他很想說點什麼,說自己的思念、說自己的感激……情緒澎湃著,一時間他竟然無語。
“你可要,幫我照顧好肆柒啊。”叄肆走之前說。
“……嗯。”他認真地作了承諾。
於是他就這麼一直陪伴著肆柒,又是許多年。
暗西廠裡,很少有女人,更何況是‘壹’字頭排名前五十的女人。按理來說肆柒早就能夠離廠,可是總有原因讓她滯留了下來。
看著她體態豐腴、看著她臉色逐漸憔悴、看著她脖子肩膀有不明的牙印……偶爾還能聽見一些汙穢的閒言碎語。
他隱約猜到是怎麼回事兒,卻無計可施。
直到那一天晚上,肆柒冒險來見他。
“陸叄,明日堡主親自來選人,我你都已經入選。必有一場血戰。我請你殺了我。”肆柒說。
“……叄肆讓我保護你。我答應了。”他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
“陸叄,你不要傻了。這些年,我總是出不去,你難道不知道是總管們作的手腳?我已經……並非完璧。就算叄肆在外面惦記著我,我又有什麼辦法?你不殺我,我便要殺你,殺了你,總管們也有辦法扣著我不放人。何苦呢?”肆柒一向冰冷的聲音已經有了悽絕的腔調,“若庭,請你務必要答應我的請求。”
他聽到那個久違的名字,渾身一震。
“好……”他聽見自己說。
衛十二陡然驚醒過來。
肆柒的血,在夢裡糊了一片。
他睜著眼睛,看著窗子透進來的月光,半天才平緩了呼吸。緩緩從地板上坐起來,靠著冰涼的牆壁……他竟然在思過堂的刑房裡睡著了。
“原來是夢。”他喃喃道,撫上滿是冷汗的額頭。“若一切是夢……該多好……”
若一切都從未發生過該多好。
沒有陸叄、沒有叄肆、沒有肆柒……一切都沒有。
一枕黃粱一場夢。
究竟是哪枕黃粱才換了現在這場荒唐夢?
初承雨露
接下來七八天,事情十分之多。一來二去,芮大堡主就把被關在思過堂裡的影衛給忘得一乾二淨。直到有一天他想起來了衛十二才出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