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讓他做,他也不會做。”
又有人道:“漢王在北地連戰連捷,何必讓仇公子做這種事?!”
古驁道:“本王與諸位戮力抗戎,如何能分/身去上京,這才遣仇公子為使,代本王南下謝恩。不料事竟至此,本王百口莫辯。”
這時廖清輝高聲說:“漢王,這是有人在害你!有人在掣肘抗戎啊!春風不度北門關,恩澤不及邊塞意,我今日算是明白了!”
廖清輝的話,像滴入即將沸騰的熱水中的一滴油,一時間炸裂開來,眾將群情激奮。有人道:“我父親在京城為官,我今夜就寫信告訴他北地實情!”“皇上被奸人矇蔽,我家與御史交往甚厚,我今夜也立即寫信!這天下還有沒有公道了!”“雍馳那小子這也欺人太甚!”
眾人激昂過後,古驁站起身,長揖為禮:“本王在此,為北地百姓,為在戰場上死去的同袍,謝諸位,大義在心。”
古驁走到廖清輝面前,看了一眼那被眾人踢倒在地的告密者,道:“此人,是你舉薦入義軍的,該怎麼辦,清輝你說了算。”
說罷,古驁走回了座中,轉過身坐下。
那告密者爬過去一把抓住了廖清輝的腳:“我……我不知道攝政王會把我寫的信給戎人啊,廖公子,廖公子……我……”
通明燭火明滅,勾勒著廖清輝的面容。
尚殘著汙血的青年輪廓中,如今稚氣褪盡,顯出剛毅來,他刷的一聲抽出了長劍:“就算你不知道,可為你此番無知,死了多少弟兄,我不得不殺你。”
白刃閃過,血色染紅了大堂。
☆、第146章
北地狼煙烽火無寧日,江衢郡此時卻浸潤在春風的潤澤中——萬物萌發,騷客才子春遊踏青,扁舟戲水,好有一番閒情逸致。位於江衢郡雲山腳下的江衢郡城,更如紛擾天下中的一方安寧淨土。
這日,廖勇正籠著袖子,歇在小亭子裡,看著廖府院中荷塘春/意,雨後新柳。一個老僕上前一步,給廖勇披上一件外袍:“王爺,仔細著涼。”
廖勇指了指正坐在荷塘邊餵魚的廖去疾,對那老僕道:“給世子也拿件衣裳,這幾日溼氣重,他就是仗著自己年輕,穿得單薄。”
“誒”,那老僕應答著去了,廖勇嘆了口氣,起身下了臺階,走到廖去疾身邊,廖去疾忙站起道:“父王……”廖勇拍了拍廖去疾的肩膀:“你坐著。”
“是”,廖去疾應道。
廖勇從廖去疾手中拿了些餌食,投入了荷塘之中。只見水皆縹碧,淺而見底,碧色靜流中,紅鯉紛紛聞香擁簇而至,一時間你爭我搶,個個大張著魚唇,將廖勇投下的魚食爭搶一空。
廖勇彷彿有感而發一般,慨然道:“……這吃相也太難看。”
廖去疾意有所會地看了廖勇一眼,笑道:“父王,魚生而為魚,便是如此,比不得人造化。別說是魚了,就是人中也有上中下之品呢。”
廖勇將廖去疾手中的魚餌拿過,都投入了池中,這才拍了拍手,撫了撫袖,道:“正是啊,我從前還不這麼認為呢……現下這一看啊,什麼出身,辦什麼事,高下之分立現。”
廖去疾放下手中的魚食盒,趕上幾步,道:“父王此言何講?”
廖勇笑了笑,道:“以前世人在小字輩中排號,言及什麼四大公子。老夫也不過是聽來玩玩,說將你排在了第三,我也就是一笑了之。如今一看,世人容易被聲勢迷,沒有眼光啊。”
廖勇負手走回了涼亭之中,那候在一邊的老僕忙上前一步,鋪上錦墊,廖勇撩袍在石桌邊坐下了,廖去疾也上了石階,坐到了廖勇身旁,道:“喔?兒子自知不如虞、雍兩位公子,願聽父王教誨。”
廖勇道:“……老夫本也是覺著,英雄出少年,你們這幾個小子,在同輩裡面,也能稱之為少年英豪了……可日久見人心,到了今日,卻越來越發現,只有你與仇公子,才能配得上‘公子’這兩字。當年我年少意氣時,讀書人之間,也有些平世庶之思漸萌……因此自從我掌了江衢政務以來,用人也是不拘一格。春夏逝者如斯,至今年知天命,終究還是那句話,這尊卑啊,其實亂不得。”
廖去疾聆聽頷首,廖勇接著說道:“你看那雍馳,被人讚譽何其多也……年紀輕輕,便與老夫同位王爵,可他究竟只是個雍家族子,出身還是低淺了些……怕是幼時也受過許多委屈,怎麼這做起事來,忒的急功近利,不擇手段……”
廖去疾道:“父王說的是……此次攝政王居然與戎人一道圍攻漁陽,甚為不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