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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傳來旨意,要他和葉漸青到煙波殿面聖。他走到偏殿外面,正好看見葉漸青從裡面出來,表情裡有一種無法擺脫的心碎神傷,遂關切道:“你怎麼了?娘娘和你說了什麼?”

葉漸青呆滯的目光移到他的臉上,慌忙擺手:“沒什麼,沒什麼。娘娘說她想要出家為尼。”

這,真是多此一舉。裴昭業皺眉。他本想進偏殿與太子妃交談,身後來自煙波殿的黃門卻催促他道:“殿下,快走吧。”

兩人一齊到了煙波殿。裴昭業先入殿,皇帝也不過“這次辛苦了”、“好好辦差”之類的場面話,對如何發落太子無一語透露,對他這個王府都快被拆掉的兒子也無半句寬慰之話。裴瞻與他說了兩句閒話,居然宣葉漸青入殿。裴昭業一陣頭皮發麻,搶先道:“父皇,這次要不是葉公子援手,兒臣是無法……”

裴瞻倒很和顏悅色:“朕只是想賞他而已。他能不計前嫌,實在是識大體的人。”

裴昭業無論如何不相信皇帝的鬼話,眼睜睜看葉漸青上殿三拜九磕。待他跪拜完畢,裴瞻褒獎兩句,道:“你方才與太子妃說話了?”葉漸青垂首道:“回稟陛下,是。太子妃當年的媒人是草民的奶奶,太子妃託草民向陛下傳一句話,罪孽深重,想帶罪修行,請陛下允諾。”

太子妃心灰意冷要出家?裴瞻也是吃了一驚,冷下臉來:“朕知道了。你們還說了別的話沒有?”“沒有了。”葉漸青俯首道。

裴瞻從寶座之上俯瞰他彎曲到畸形的脊樑,好似要把自己壓在塵埃裡,不覺緩聲道:“你也不要這樣誠惶誠恐,好像要藏到磚縫裡。親親得相首匿,你奶奶的罪和你無關。念在你父親為國捐軀,一生忠勤王事的份上,朕準備恢復你安寧侯的爵位,你接旨謝恩吧。”

就有一名宮監手持黃絹走到葉漸青跟前。裴昭業在一旁暗暗鬆了口氣,一心為他高興。

“陛下,”葉漸青忽然抬頭道:“真要賞賜的話,草民不要恢復爵位,只求一件事情。”

這倒出乎裴瞻意料之外,因問道:“什麼事?”

裴昭業心中警鈴大響,只覺大事不妙,但大殿之上又不敢放肆插話。

葉漸青重重叩首道:“請陛下重審鎮國公主府一案,此案頗多疑點,有內情並未查出。”

大殿之上的空氣幾乎凝滯。他的要求是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裴瞻聲音轉冷道:“此案一審再審,早已結案。趙南星其人已經畏罪逃竄,無首告,不得再審!”

就知道他要說這種話!葉漸青強抑憤怒,從袖中掏出一本摺子,高舉過頭:“寧氏之女、趙氏之妻願做首告!這是寧小姐的親筆狀紙,請陛下過目。”“是那個火中被燒成重傷的女子?”裴瞻半信半疑,命人收下狀紙。狀紙中說,寧氏受鎮國公主府庇佑多年,才有後來的聲勢,不相信公主是這樣的人,因而願做首告,祈求重審此案,讓真相得以大白天下。

裴瞻看完狀紙,臉已呈現鐵鍋之色,冷哼道:“此事容後再議。”葉漸青猛地抬頭,大聲道:“陛下,江南傳來的訊息,寧小姐重傷難治,已經時日無多了,此事不能再拖了。或者,陛下就是要等死無對證?”他說到後面語氣已是不遜。裴昭業連忙插話訓斥道:“住口!陛下自有宸斷,豈容爾等狂言!還不告罪?”葉漸青固執地望著上位的人,目光中含著刺。

這樣的刺令皇帝坐立不安,因而大怒道:“賤民不得妄議朝事。端王,君前失儀,該如何處罰?”裴昭業閉了閉眼,沉聲道:“依本朝律,二十大板。”皇帝遂冷笑數聲,指使左右道:“還不拖下去?”說著就有兩三名宮監上來拉扯葉漸青。葉漸青只是冷笑不絕。多麼怯懦可憐的人啊,只能靠打板子來掩飾自己的虛張聲勢。

裴昭業心裡又急又亂,想替他求情,但深知鎮國公主府一案是皇帝的逆鱗,一時不知如何開口。葉漸青渾無所謂,被倒拖出殿,在殿口抱住門檻不放,仍然大聲喊冤。皇帝越來越惱火,環視左右道:“這人如此放肆,還要做折檻郎不成?四十板子,端王,你親自去行刑。”裴昭業整個人僵住。

只聽“咔嚓”一聲,煙波殿的門檻真的叫葉漸青給掰斷了。

沒了門檻的遮擋,缺了門牙的大殿上刮進一陣凜冽的朔風。滿殿的人無不面色灰敗,縮頭縮腦。在皇帝大發雷霆之前,裴昭業站起來,朝外面喊道:“來人,制住罪人的手腳。”說著他朝裴瞻行了一禮,捲起袖子大步走出了煙波殿。

葉漸青已被摁倒在地上,被脫去了下身的衣物,白晃晃的臀部閃得裴昭業眼發花。他接過刑棍,一時不忍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