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部分

葉漸青臉白如紙。

裴昭業早知她有此一問,清清嗓子,朗聲道:“殿下扶持江南的富商大賈,令他們懸掛鎮國公主府招牌騷擾地方,州府因攝於權勢不敢向他們收稅,侵漁民利,歲入鉅萬。又指使漕河的糧船與鹽梟合作串通,在糧船上搭載私鹽,代為買賣,其所售之價彼此朋分。富商大賈各分黨類,互相械鬥,一旦利盡,則任情吞併,無所顧忌。許州鹽商寧半城因不服公主府轄制,欲脫出掌控,被殿下火燒家宅,其人也被毒殺。”

葉漸青聽到最後瑟瑟亂抖,眼望著公主的背影,一句話也說不出。

裴永真蹙眉道:“裴昭業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啊?你說得這些罪名,我一個也聽不懂。”

裴昭業也是清風一笑,道:“是不是欲加之罪,殿下自己心裡清楚。手下人做的也和自己親手做的沒什麼兩樣,總逃不過主謀之責。”

裴永真道:“血口噴人,你有什麼人證物證?”

裴昭業道:“人證有許州人士吳嘯存,指證府上江希烈唆使漕運總督袁槐客為子買命,勾通胥吏,把持官府,隨意構陷,為害滋甚。還有寧半城女婿趙南星,指證七天之前,安寧侯葉漸青在他大婚之夜潛入惜春堂和委婉山房,縱火行兇。”

葉漸青這時氣得渾身亂抖,道:“胡說!我沒做過!趙公子也不會指證我。”他欲要上前分辨,被裴永真一手擋在身後,只聽她冷笑道:“人到了他們手裡,十大酷刑輪番上,什麼樣的供詞弄不出來?”

裴昭業其時有點心虛,微微錯開目光,道:“物證嘛,寧半城十二本黃冊記錄私鹽賬目,就藏在這回柳山莊裡。”

裴永真趁他移開視線的當兒,募地清嘯一聲,雙袖拂動,朝他拍出一掌。裴昭業掌風劈面,已知不好,身形微動,避開頭一招。誰料裴永真年紀雖大,卻身如蝶飛,動靜間行雲流水,不依不饒,又連跟三掌。裴昭業不敢小覷,拔劍相抗,公主的廣袖掠過寶劍的寒芒,鼓足了風帆一樣,直射向他。

這招袖裡乾坤是裴永真成名的絕計。只可惜她來得匆忙,手裡沒帶劍,不然她的玄心劍一出,世上也沒幾個人能招架過來。

裴永真邊鬥邊喝到:“還不快走!”

葉漸青在原地躊躇,欲走,又放心不下公主奶奶,不走,眼見小石橋兩端的兵士都圍了上來,真是心急如焚。

便在此時,一人絳衣素冠,宛如神仙,從湖面上凌波而來。葉漸青大喜過望:“顧先生……”,話沒說完,顧廷讓一腳踏上白玉欄杆,兩手各一枚金錢鏢發向裴永真。他發鏢之後,腰間短劍出鞘,一旋身,如秋風掃落葉一般,落在葉漸青身後,隨手點了他脊背大穴,將短劍橫在葉漸青脖頸間。

他鼓足真氣,大喝一聲:“都住手!”

形勢頓時逆轉。

裴永真和裴昭業各自退開,公主從右臂上連肉帶血起出兩枚碧油油的金錢鏢,扔在地上,眉頭也不皺一下。

“顧廷讓,原來你就是裴瞻的內鬼。你在我府上十年,我自問沒有虧待過你,還把寶貝孫子交到你手裡。漸青示你如師如父,言聽計從,你對得起我們嗎?”

顧廷讓五官端正,風流俊逸,此時毫不愧疚道:“殿下,我們各為其主,立場不同,談不上恩怨情仇。”他一邊說話,一邊把葉漸青交給湧上來的官兵。葉漸青一到了他們手裡,立時被五花大綁起來。他眼睛睜得大大的,簡直不敢相信,相處了十年的良師益友竟然就是潛伏在家裡的奸細。

裴永真心悸目眩,嘴角流下一道細細血線,她知道是金錢鏢上淬了劇毒,又問道:“你方才從湖上來,用的是明月流風步法嗎?擒住漸青那一招,是迴風舞雪嗎?”

顧廷讓知道她必有此問,遂單膝跪地,拱手道:“顧廷讓先師姓謝,謝師傅說,他最得意的弟子就是大師姐,日後闖蕩江湖,須避著大師姐的鋒頭。”

裴永真聽了故人名姓,眼裡泛起一層水汽,忽然大笑不停,釵鈿搖曳,笑畢嘆息道:“裴瞻好密的心思,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麼。這麼說來,他大概二十年前就開始謀劃了。謝師父,青師父,好好覺得這個結局真是好。”

她復又仰天長嘯,振聾發聵,兩岸柳樹迎風搖曳,瑟瑟作響,湖水一聲轟鳴,立起數十丈的水牆,壁立千仞。

顧廷讓勃然變色,朝裴昭業大喊道:“後退!”一手拎起葉漸青向後躍去。

裴永真身上一蓬血雨激出,山搖地晃,血肉橫飛,她身後的渡月堂在轟鳴聲中炸開。

湖水濺起的雨霧落下後,眾人看到,石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