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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宅失火,死在了喜宴之上。有沒有這回事?”

春寒料峭,穿堂風一吹,李知微打了個哆嗦:“殿下真訊息靈通……”他話沒說完,站在一旁的左風眠道:“李大人,這案子涉及鹽務,我們大理寺接管了。聽說寧宅的人都已收押,現場也勘察完畢,為防串供,不如現在就開堂審理吧。”

大理寺少卿,從四品,許州知州,正六品。有道是官大一級壓死人,李大人哪敢說個不字。於是左風眠主審,李知微、裴昭業陪審。

慘案昨夜發生,案情還沒來得及造冊登記,左風眠問過府兵仵作,事情大概已經梳理清楚。於是,先提寧府一名家僕上堂。這人滿頭頭髮都被燒糊,身上也黑一塊紅一塊,到堂後撲通跪地,自稱“寧三斤”,正是左風眠昨夜在山腰“委婉山房”看見的值守家丁。

這人聲稱,昨夜開席後不久,就見新郎官帶著一人上了“委婉山房”,兩人說了沒多久就吵嚷推搡起來,然後聽見東西砸地的聲音,兩人隨即開門驚惶而出,家僕見屋內油燈倒地燃著了綾羅綢緞,慌忙提水來澆。但那房裡堆得都是易燃的東西,一會兒功夫火勢就大了,止也止不住。看守的兩人連忙下山來通報,寧老財帶人上山救火,不幸被大梁砸中,命喪火場。

他說完之後,左風眠又讓提新郎官趙南星到堂。過了一會,只見一個年輕人從容上堂而來,只作揖不下跪。左風眠昨日沒機會細看他,此時一見,清俊面龐,眉目韶秀,隱隱含著憂愁之色。一日前還是走馬長街風光無限的新郎官,現下已換成一身素衣人如淡菊的孝子裝扮。

左風眠讓人把寧三斤的供詞給他看過後,問:“你可有什麼話說?”

趙南星低垂著眼睫,道:“晚生沒有話說。一切以家僕的供詞為準。”

左風眠問:“昨夜和你爭吵的人是誰?”

趙南星道:“是晚生一個朋友,因為酒喝多了一點言語口角,與本案無關。是晚生不慎,失手打翻自家火燭。”

左風眠眉毛一立,眼裡射出兩道寒光,李知微在旁邊看得清楚,以為他要發作,誰料他卻是募地一笑,柔聲道:“我知道了。不過還是委屈趙公子在府衙裡多待一會,等驗過屍,案情理清就能放人。”他說完又額外加了句:“這兩天任何人不得做保。”

趙南星乖順點頭,卻道:“晚生岳丈的喪事……”

左風眠依然是滿臉笑容道:“若果真是意外之禍,兩三天便能結案,耽誤不了趙公子盡孝道。”

左風眠隨後又提審了幾個寧家家僕,不是推說不知,就是與前面人的供詞大差不差。李知微一夜未閤眼,又被拖著在公堂上坐了大半天,早就支援不住,快要躺倒。裴昭業見了,朝堂上使了個眼色,左風眠便一拍驚堂木,下令明日再審。

此時駐地在許州的守備、學政等等大小官吏早已彙集在知州府裡,等著大禮參拜端王殿下。裴昭業一一見過。到了晚間,就在知州的後花園裡擺開了筵席。

知州府佔地不大,後院卻也清奇精巧,碧梧翠柳,水木明瑟。堂後廣廈五楹,室外鑿池,溪泉橫流。酒桌上玉杯盛來琥珀光,燕窩雞絲湯,魚翅螃蟹羹,鮑魚珍珠菜,海參匯牛筋流水般上下。四面軒窗大開,滿座達官貴人,頭頂高懸一副對聯:香溢金盃環滿座,詩成珠玉在揮毫。

裴昭業嘆道:“富貴和風雅,今日得兼了。”

李知微拿手絹擦著汗,抖聲問:“殿下,怎麼看不見少卿大人?”

裴昭業雲淡風輕道:“他晚上要審案子,不必管他。”

左風眠此時確在審案,不在大堂上,是在監牢裡。寧三斤趴在地上,一身是血,趙南星也被捆著,臉色泛白,滿牢里人都站著,只他一個大馬金刀坐在條凳上。瑩瑩燭火下,緋袍魚袋,人如春花之初綻,秋月之未滿。

左風眠道:“我問你,你家新姑爺昨夜和誰人爭吵?”

寧三斤吐出一口血沫,喘氣道:“小的委實不認得。”

左風眠嘲諷道:“似你這等奴才,鼻子比狗還靈,又是許州土著,還有不認識的達官貴人?若是不認識的,看見和你家新姑爺爭吵,護主心切,沒有不上去幫忙,反而袖手旁觀的道理。除非是認識的,而且還是寧府的座上貴客,所以插不進嘴去。”

寧三斤泛著死魚眼,不說話。他下身從腰部開始,已被打得稀爛,連刑棍都打斷了一根。

左風眠手裡捏著幾張寫滿字的薄紙,是寧三斤的堂供,一頁頁翻看,又嘴角一彎問道:“你說起火的原因是爭吵中碰翻油燈。你們是在山腰的委婉山房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