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頭上的髮帶取掉,隨手梳理了一下頭髮。然後扳著我的肩膀,將我頭上的髮簪取掉。我把腦袋湊到他胸口,床前燭光搖曳,我心中一動,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殷南梧將髮簪放到桌子上,將我推到一邊,命令道:“睡覺。”話雖這樣說,卻並沒有吹燈,我倆從小被一群傭人伺候著睡覺,屋內從不熄燈,所以不習慣在黑暗裡睡著。
這床鋪硬而冰冷,散發著陣陣汗臭味,我侷促得不能動彈,殷南梧大概知道我的心思,用胳膊攬著我的肩膀說:“你挨著我。”
我蹭到他身邊,覺得他身上乾淨溫暖,於是捱得更緊,最後不由自主地趴在他身上。
“你這樣,我沒法睡的。”殷南梧用手託著我的腦袋:“別壓著我的胸口。”
我把腦袋依在他頸窩處,打了個哈欠,輕聲說:“南梧,你這樣很像我媽媽。”
殷南梧沉默了一會兒,冷靜地說:“你信不信我現在把你扔出去?”
我識相地閉嘴了。停了一會兒,我又問了苦兒的情況。殷南梧說苦兒已經被送到別處醫治了。我又沒話找話地問:“南梧,小離為什麼死的那麼突然?”說完這話,我下意識地用手掌隔在我們兩人之間,以免他感覺到我的心跳。
他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然後才說:“小離死後,我檢查了他藥罐裡的藥渣和近期的飲食。”
“你覺得他中毒了嗎?”
“他死的很平靜,一點中毒的跡象都沒有。”殷南梧語氣低沉:“但是當我看見他死後的樣子時,第一感覺就是中毒了。”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問道:“聽說你身邊有一個精通藥理的祭師,我很想見見他,問一下世間是不是有這種毒藥。”
“如果有機會遇到他,我會替你問的。”我誠懇地說。
一覺醒來,外面天色還沒亮,我閉著眼,一動不動等待天亮。漸漸地我感覺背上似是有東西在爬動,我心中一驚,以為是爬蟲,但是下一刻就明白了,那應該是殷南梧的手指。我張開一隻眼睛看了他一眼,他面容平靜,似是睡得很香甜。
他在夢遊嗎?我心中疑惑,意識到自己還趴在他的身上,心中很感激這張床墊,於是沒有吵醒他。他的手指靈巧地在我後背的脊柱上撫摸了一陣,又轉移到腰側,指腹順著腰側的紋理畫圈。
好癢好舒服啊。我心中高興,微微閉上眼睛。他的手指在腰側撫摸了一會兒,忽然轉向,溫柔而毫不遲疑地探到臀間。
我怔了一下,這才意識到他不是在夢遊。我反手握住他的手腕,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
殷南梧輕笑了一下,聲音很清醒:”這麼早就醒了?”
我一言不發地爬起來穿衣服,然後跳下床,摔摔打打地出去舀水洗臉。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認真的人
我與晚思回到儷都,幾天之後,正是出征的黃道吉日,陸敬初焚香祭天,將五萬士兵召集在城下,慷慨陳詞,揮師東征,然後一行隊伍浩浩蕩蕩離去。陸敬初離去之時,將後方的事務一應大小全交給了我。我雖然職位不高,因是陸敬初任命的,所以全軍將士沒有不服的。
儷都上下十分太平,眼看到了春末夏初,軍隊裡戰馬大多老邁不堪。此時西北方向的草原上新馬駒剛好長成。我打算去那裡採購一批戰馬,順便打聽一下亂冢國的境況,雖然亂冢國目前並未向陳留國開戰,但是他們的王室與司徒逆糾纏不清,想必現在也在覬覦陳留國的疆土。
臨出發之前,我去見了晚思,自從上次回來之後,我們兩個極少說話,也很少碰面。其實我心裡覺得他在刻意地避開我,小朋友的心思還真是難猜啊。
他正在校場和一群年輕計程車兵練習射箭,見我走過來,小兵們紛紛垂手行禮,識趣地散開。晚思目不斜視,望著遠處的箭靶,雙手拉開弓箭,目光專注,雙唇緊抿。他的樣子很像講武堂的小學生。
我在他身旁站了一會兒,看來如果我不主動說話,他是不打算看見我了。
“脊背挺直,箭矢微微朝上,”我輕聲說:“弓要拉滿,手不能抖。”
他努力按照我說的去做,但是大概力氣不夠大,弓弦總是癟癟的,白皙的手也微微發抖。我下意識地走上去,握住他抓著弓箭的手,還沒說話,那支箭脫離弓弦,輕飄飄地飛走,落在不遠處的草地上。
晚思極快地後退一步,像避開一隻毒蛇蠍子似的,臉上卻故作冷淡地說:“找我有什麼事?”
我心中有些不快,將手中的弓箭掛在一旁的木架上,與他一起走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