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即凋零,花葉根莖皆有劇毒,是一味很難得的藥材。”
越是劇毒的植物,花朵越是妖豔,我心生好奇,想走出山莊去外面看看。然而那一干侍衛立刻如臨大敵,紛紛跪在地上阻攔,言說:“司徒將軍吩咐過,陛下是千金之軀,腿傷未愈之前,絕對不可以走出這裡。”
我心中大怒,舉起雨傘打在最近那人的臉上,怒道:“混賬東西,到底誰才是你們的主子?”
那人泣血跪拜,另有幾名侍衛見我發怒,立刻在山莊門口站成一排,抽出佩刀,橫在脖頸間,以死相諫的架勢。另有一人跪在我腳邊,用嘴巴咬住我的衣服下襬,磕頭不止。
我寸步難行,只得嘆氣:“罷了,我不過是出去遊玩,又不是去死,你們別擺出這種死忠的模樣了,還有你,別碰我的衣服。”
侍衛們這才鬆了一口氣,放下佩劍跪在地上。
“違抗王令,本該斬首,念你們忠心一片,各賞五十軍棍。”我下令道:“平時由誰做執行人?”
從人群中走出兩個身體高壯的侍衛。
“你們今晚多吃點飯,這五十軍棍,敢缺斤少兩,我拿你們試問。”
那群侍衛紛紛退到後院領賞去了。我走進屋子裡,一群衣服鮮豔的伶人跪在地上,呈上來戲本,問道:“陛下,今日聽什麼戲目?”
“都聽膩了!”我那戲本往地上一摔:“唱來唱去只有那幾部,我都會背了。你們家的戲沒有新鮮的,我明日就派人另換一家來。”
伶人們訕訕地告罪,緩緩退了出去。
我一個人待在書房裡,案頭上擺放著這兩個月來的奏摺,殷昭治國有方,司徒逆禦敵有術,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發展,我心中釋然,那種隱約浮出的不安之感也逐漸淡去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見到了九重,原來他並沒有離開,而是在自己的書房裡研究醫術,他性格原本就沉悶,在屋子裡待久了更加一言不發。吃飯的時候,只和我行了一禮,就坐在自己的席位上一言不發地吃東西。我問他什麼,他只是用搖頭和點頭回答。蒼白的手指握著筷子,飛快地往嘴巴里送菜。
我用湯匙舀了一點蛋花湯,放在嘴巴里品嚐了一會兒,覺得新鮮可口,對侍女道:“把這個賞給九重。”
侍女剛準備伸手,九重立刻站起來謝恩,動作利索地走到我面前,端起飯碗。微微彎腰,嘴巴湊到我耳邊,輕聲說:“吸血鬼。”
我詫異地抬頭,九重已經翩然回到座位上,緩緩地拿起銀湯匙,舀了一點放進嘴裡。
“你剛才說……”
九重微微閉著眼睛,好像在品嚐滋味,輕輕晃著腦袋。
我用筷子夾了一點鴨肉,嚐了一點,開口道:“這個賞給你。”
九重放下筷子,起身到我這裡端菜盤,聲音壓得更低,連說了兩遍:“吸血鬼……吸血鬼。”
要不是他神情嚴肅,我簡直以為他是在和我開玩笑。
吃過飯後,九重又回到了他的屋子裡鼓搗藥物,並不理睬我的召見。我覺得他在飯桌上說出的那三個字,大概是什麼謎語,然而翻遍了書架上所有的古籍,也沒有找到相關的資料。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我暫且放到了一邊。
第二天起床後,照例在院子裡散步,聽了些乏味的戲曲,侍衛們倒是少了一些,大概都躺在床上養棒瘡了。不過餘下的這些同樣很難纏,一雙通紅的眼睛裡帶著一點男兒淚,隨時打算以死進諫的模樣。
此時暮色四合,天氣陰沉,好像要下雨,幾隻蜻蜓穿梭在花園裡。我搬了一個梯子放到花園的角落,悄悄爬上去。山上霧濛濛的,早已經看不到紫色的曼陀花,山上烏雲密佈,山雨欲來,十分壯觀。
這情景有一點恐怖,但是卻更讓人興奮,我趴在牆頭,心有所思,忽然看到不遠處的草地上,一人穿青色蓑衣,綠色斗笠,手提藥簍,腳穿雨靴,在山路上走走停停,似有所尋。
這種天氣居然還敢跑來山上,遇上泥石流就是死路一條了。這人難道腦子不正常。不過這人身材高大,龍行虎步,倒不是智障之人,也許是急等著採藥救命的貧窮郎中。
想到這裡,我便放下了戒心,用不驚動其他人的聲音輕聲喊:“喂,賣藥的,你過來。”
那人的耳力倒是驚人地敏銳,立刻轉身朝這邊看,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後才緩緩地走過來。走近之後我才看到他的蓑衣下面的衣服是極為華貴的暗色錦袍,湖綠色腰帶上掛著珠玉紅穗,腳上的雨靴邊緣露出鹿皮靴的絨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