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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萬念紛沓,其實只在瞬息,莫醉秋絲毫無暇去深究師祭神怎麼會對天山發生的一切瞭如指掌,只覺自己若能為衣勝寒流盡鮮血,一命換一命,也許是自己償還衣勝寒恩情的唯一出路。

只是,當初師祭神和衣勝寒爭鬥的情形歷歷在目,莫醉秋實在不得不懷疑起師祭神的動機,他抑制住心頭酸楚問道:「尊主和衣教主不是仇人麼?為什麼要費心救他?」

「這你就不用管了。」師祭神一下倒想起自己差點說漏嘴,懶得再跟這後生晚輩多解釋,冷冷地轉過了臉。

莫醉秋沉默片刻,在交錯的蹄聲間低聲道:「尊主倘若想將天一教教主救醒後,再橫加折磨,我寧可自盡,也不會讓尊主拿我的血去煉藥。」

「你竟敢威脅本座?」這小子,膽量倒是比被囚在祭神峰那陣子更大了。師祭神有點不悅地微眯起雙眸。

「師祭神,夠了。」衣勝寒終於忍不住出聲,用凜冽的眼神警告師祭神適可而止。低頭看著身前人垂拂身後的長髮,他心裡一蕩,直想伸手撫摸,但還是按下心猿意馬。

這一回,他無論如何也不想重蹈覆轍,被莫醉秋厭惡。他沉聲道:「我們只想救人,你不必多心。」

「閣下是?……」光聽這黑袍男子敢直呼師祭神名諱,顯然不會是師祭神的手下。

衣勝寒微怔,好在反應快,道:「韓逍,逍遙的逍。」頓了頓,又道:「我和師祭神雖然算是故交,不過你不用把我當什麼尊長前輩,叫我聲韓兄即可。」

莫醉秋聽著男人低沉話音裡那股掩不住的親近意味,身上泛起陣惡寒,勉強擠出一笑。

衣勝寒看不見莫醉秋牽強的笑容,師祭神在旁卻是瞧得一清二楚,暗笑這小師兄身形是長大了,急躁脾性卻沒半點長進。「初」見面便這般露骨,豈非要把姓莫的小子嚇倒!他輕咳一聲打破僵局,道:「韓兄,趕路要緊。」

「等等!」莫醉秋下意識地勒住了韁繩。這次重返祭神峰,應當不會再有下山之日,他並不怕死,可奔波多日,不想最終連雙親的墳冢亦不得見。

他低聲哀求師祭神:「我也是近日才得知父母遺骨就葬在黃山上,可否請尊主通融,讓我先去雙親墓前拜祭一番?」

師祭神與衣勝寒相顧一望,兩人狷狂,素來不將什麼仁義禮儀當回事,但一個「孝」字,卻素來是武林中黑白兩道都看重的,自然不便拒絕莫醉秋這小小的要求。

師祭神剛想點頭,旋即又改變主意,故作冷漠,道:「這豈不是會耽誤本座救人?不過,韓兄他才是衣教主多年知交,他若肯答應,本座也不會為難你。」

莫醉秋扭頭,正對上衣勝寒深邃異常的黑亮雙眼,他不由得又是一陣心悸。

說不上為什麼,他內心深處就是隱約有種直覺,不該跟這男子扯上任何關係,然而眼下形勢所逼,他唯有軟語相求:「韓、韓兄、我只去看上一看,絕不多逗留。」

記憶裡,這大概是莫醉秋首度為了關山雨以外的事情向他求情吧……衣勝寒凝視著莫醉秋,微笑:「醉秋你有這份孝心,我自當成全。」

莫醉秋強自會以一笑,道了謝,一顆心跳得厲害。

他之前應該與這自稱韓逍的男人素未謀面,可這男人瞧他的眼神,卻似已認識他許久,熱烈專注得幾近駭人,充滿了壓迫感,令他錯覺自己在這男人面前,就像一頭落入陷阱的小獸,根本逃不出獵人的手掌。

莫醉秋不安地垂首,看著泥水在馬蹄下陸續飛濺,思緒亦如這泥濘路途般,一片的混亂。

傍晚時分,天空烏雲密佈,又開始下雨,響了幾個春雷後,雨勢逐漸轉大,三人便不再趕路,在小鎮上找了一間當地最乾淨的客棧投宿。

連日陰雨綿綿,出門的人並不多,客棧大堂上也只有稀稀落落數個客人在用飯。衣勝寒興致極高,叫跑堂的上了一桌好菜,外帶一壺佳釀。

莫醉秋平時甚少飲酒,兼之心事重重,壓根沒心情,便推說酒量不濟。

衣勝寒笑了笑,倒也不勉強他,自與師祭神對酌。

喝了兩杯後,他發現莫醉秋居然用左手執箸搛菜,且顯得有些笨拙,連試數次才搛起一筷菜餚,不禁好笑:「你怎麼變成左撇子了?」

他只是隨口一問,卻見莫醉秋一直藏在衣袖內的右手微微抖了下,面色也極不自然,頓時疑雲大起,探手,猛地扣住了莫醉秋右腕。

「啊!——」衣袖硬被掀起的那刻,莫醉秋只想用力甩開男人的手,可對方手指牢如鐵箍,緊緊地,似乎快要掐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