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師祭神上中下三路要害。
三把劍,更像三道追魂奪命的暗器。
師祭神冷笑,灰袖翻飛間,三把劍如同被無形之手握住頓在半空中——也才讓人看清了三劍分別用黃金、青竹、黑石所制。
「蘇門主,還給你!」隨著師祭神一揮之勢,三把劍掉轉劍頭,呼嘯著往回飛射。
一白一紅兩道亮光幾乎同時從破窗內穿出,凌空截住反噬的三劍,將之震飛。
那紅白兩道光打個彎,白為水練,紅者烈焰,本是有質無形的兩物,此刻居然化為繞指柔的軟劍,如生了眼睛般,圍住了師祭神。
斷劍小築名滿江湖,為有七劍君子。武林中真正能見識到蘇幕遮七劍齊出的人卻屈指可數,只因大部分敵手往往在蘇幕遮的五行劍下便已敗北,近年來,更鮮少有人敢與其為敵。
師祭神並不是普通人,在水火雙劍包圍之下,他眉骨微聳,足背勾住欄杆飛快旋身,一團灰影翩若驚鴻,竟從紅白影的間隙中杳杳逝天,疏忽又蕩迴廊下,雙袖力推,將本已殘破的兩扇木窗震得粉碎。
千百碎片尖嘯破空,向室內羅漢榻上悠然撫琴的青衣人襲去。
勁風,拂起了蘇幕遮肩頭墨黑的髮絲,一直垂注在琴絃上的雙眸微微一抬,仍是那仙風道骨的飄逸姿容,嘴角卻噙著一抹修羅嗜血的笑意。
他振袖,一道微弱到幾乎難以辨認的白光隨之揚起,剎那便膨脹百倍,充斥室內。木窗碎片撞到這堵白色光牆上,即被絞成了齏粉,木屑落盡時,白光也陡然消失,竟是蘇幕遮手握的一柄短劍。
薄,無刃,紙糊的一把劍。
這更像小孩子打鬧玩耍時用的玩具,然而師祭神眼底先前所含的絲縷輕蔑全然被凝重代替——七劍君子,絕不會拿沒用的兵器來對付強敵。
就在他轉念間,蘇幕遮一聲清嘯,整個人離榻躍起,青衫黑髮,在空中「譁」地甩開道幻影,已逸出窗戶,紙劍遙指師祭神咽喉,如箭疾撲。
相隔數丈,師祭神已可聞紙劍撕扯空氣發出的風雷之聲,他眼瞳微縮,灰袖飄揚間,雙足在欄杆上一折,似大片奇大的灰葉,順著劍勢翩然倒退。
「想逃?!」蘇幕遮長笑,揮劍。
貫注紙劍的勁氣所過之處,長廊上鋪設的木樓板被從中劈開道缺口,斷裂的樓板紛紛飛起,直追師祭神。
灰影縱橫騰躍,飛上了藏劍閣的屋頂,下一刻,屋頂便被蘇幕遮的驚人劍氣震開個窟窿,瓦礫塵土紛飛中,青影疾躥而出,淡白的劍光離師祭神咽喉僅有尺許距離。
不過,已是強弩之末!師祭神驀地挑眉一笑,一直縮在袖中的雙掌終於輕飄飄拍了出去,一聲悶響,半個屋頂的琉璃瓦全被震飛,朝四面八方激射開去。
師祭神頸中微微一涼,已被劍氣尾勢劃開一絲細小傷口,但對方也沒討到便宜,被他雄渾掌力掃中,悶哼著跌回那窟窿裡。師祭神一招佔得上風,趁勢直追,亦從屋頂破洞縱身躍落。
蘇幕遮面色發白,連人帶劍摔倒在榻上,仰望師祭神自空中躍下,他動了動,想起身禦敵,卻牽動了內傷,一縷鮮血溢位嘴角。
「蘇門主,你不該輕敵!」師祭神傲然一笑,掌心一吐正待出手,蘇幕遮背倚的那面巨大屏風後,驀地伸出隻手臂,清袖寬大,同樣白皙修長的手掌。手指輕釦微彈間,榻上棋盤中的兩枚棋子猛然跳起,以快到令人難以辨認的速度疾射向師祭神的雙眼。
變生肘腋,師祭神毫無防備,急倒縱後躍,背脊撞破了牆壁,倒退飛出藏劍閣。人在半空,他雙袖翩飛打落那兩枚棋子,數道迅疾無比的無形劍氣亦迎面襲來。
師祭神一聲低嘯,幾近勢竭的身形在空中竟又接連兩個轉折,飄然落地,幾點血跡亦滴上他立足的草地。他還是沒躲過最後一道劍氣,左肩灰衣裂開道口子,鮮血長流。
他確實是大意了,沒料到七劍君子房內居然還躲藏著另一名高手!師祭神伸指點了自己左肩幾處穴位止住流血,隨後冷冷地抬頭。
藏劍閣深閉的木門終於開啟,蘇幕遮緩步走出,他已經抹乾淨了唇邊血絲,臉色從容恬淡,彷彿根本未經過剛才那場酣戰,打量過師祭神肩頭傷勢,他輕嘆口氣,道:「你我都已負傷,尊駕還要再打下去麼?蘇某不想再做這無謂的爭鬥,尊駕請回吧!」
「蘇門主,你藏了幫手暗算於我,現在僅憑三言兩語就想打發師某?呵,師某還真沒看錯你,果然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師祭神冷笑,腳下一錯,快如魅影移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