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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指尖微微發顫。

樹後便是一片花叢,三月裡倒也開了幾株白梨若雪,光影流轉間似有彩蝶飛舞。

“忘舒。”陸詡咬字很輕,似怕驚了花間的蝶。

“大人有禮。”忘舒抬頭,眼光掃過他輕紗袍服,補上錦雞欲啼,是二品朝服。當下漾出兩方酒窩,墨藍得眸子映著陽光晃眼。

“忘舒?”陸詡再叫一聲,眼裡的詫異難掩,忘舒全似看陌生人的神色叫他心驚。只十年,十年他就能在他心底退的一乾二淨,他全忘了。

“大人認得我?”忘舒這下終於浮出個詫異的表情,手裡的茶盞擱了,望向陸詡的目光眼帶詢問。

陸詡被忘舒一句話問的無言,他即已全部忘記,這般苦苦尋來倒像是糾纏。

“忘舒只是十年生過一場大病,初時之事都忘了個七七八八,大人莫怪。”似是看出來陸詡心中顧慮,忘舒張口解釋一句,卻沒想到陸詡表情會因此而更加莫測。

兩相沉默,終是陸詡先開口。

“你,可還記得子言?”陸詡的聲音微顫,很低卻很清晰。

忘舒低頭似是在仔細思索,片刻抬首,搖頭。

陸詡長長撥出一口氣,似嘆似舒。

“在下陸詡,表字子言,是公子的…嗯…故交。”陸詡緩緩開口,故意將故交兩個字咬的很重。忘舒抬眼,看他眼裡分明湧動著很激烈的東西。

“你可叫我子言。”陸詡伸手去捉忘舒衣袖,五指緊緊扣住,似乎在防他消失。

“草民不敢。”忘舒低頭作答,眉宇壓的很低,看不清眼睫。

陸詡呼啦一聲站起身來,幾番欲言又止。

“你當真,當真一點兒都不記得?”陸詡的嗓音漸漸拔高,終是不復平靜。忘舒還被他扯住衣袖,動作間被帶起左臂。

“嘶??”忘舒倒抽一口氣,左肩的疼痛霎時傳入脊骨漫入全身。

“怎麼?”陸詡託了他手臂檢視,以為他在這府裡受了欺辱,卻不見一絲一毫傷口。

“舊疾,不礙的,只是陰天便會如此。”忘舒從他手裡抽回胳膊,抿直嘴角動了動,抬頭看天,果然清早的晴空萬里,到此時已有些陰沉了下去。

“去看大夫吧。”陸詡傾身,未等忘舒答話便將他從椅子上扶起來,動作很是小心珍重。倒是忘舒有些尷尬,一路上傾身往另一側歪。

“倒是不用看大夫的,這雨天過去便好。”忘舒被他半扶半扯著走,一路上不知說了多少次,陸詡卻緊抿著唇角不吭聲。

剛行至大堂便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張員外招了兩頂轎子來,又差小廝拿來兩把鑲金骨的絹傘,陸詡一併揮手拒絕了,只要了一把油紙傘,二人肩並肩行著,此情此景恍若曾經相識。

一傘一雙人,和當年一樣,陸詡揮退了巡撫府的小轎回去,二人共執一傘,只是心下早沒了當年的卑微和小心,有的只是安然。

傘面依舊向忘舒那邊兒傾斜了不少,薄紗的官服失了一半,露出傘面的袖子兀自滴滴答答滴落雨水。

忘舒回頭,將傘面往他那邊兒推了推,他卻又執拗地偏過來,一張傘面將忘舒安穩地籠住。忘舒這麼著便不再說話,任他扯住自己衣袖默默地行。

雨簾外三三兩兩的行人見了這穿著官服的大人為人執傘,大多切切接耳,若遇了秀才儒生偏還要低頭作揖。

這一路似走了很久,醫鋪的門面很窄,陸詡側身執傘讓忘舒先過,一把傘擱在屋裡的地上,傘底暈出一片光可鑑人的水面。

老大夫見了陸詡便要下跪,卻被陸詡一把接住帶到忘舒面前,老大夫笑笑,大概感嘆他是個貼心的好官。

老大夫翻來覆去說的無非是些注意保養,小心受冷受潮的話,忘舒以往反反覆覆不知聽了多少遍,陸詡卻私下裡奉為箴言。

“回家吧。”行出醫館的時候雨已停了,忘舒提了幾大包藥材,推脫不過陸詡偏要送他回家。

於是,傘下並肩便成了並肩,似乎是同樣的情景,卻多了一道天邊若有若無的彩虹。

一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慢慢便也熟了。陸詡說他原來是個畫家,還送過忘舒一副畫兒來著,忘舒搖搖頭說不記得,陸詡再不言,撇開話題談別的。

忘舒園兒裡的杏花經了雨打更顯得嬌豔欲滴,這一園兒的春色自是美不勝收,陸詡掃開幾瓣落紅,將傘放在園兒裡的石几上。

忘舒自推開門進屋去,卻不請陸詡。大概待了半晌才揮手請人進屋,忘舒抬首,漾起兩方酒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