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一當時覺得反正八字沒一撇,暫時別去煩惱也好。現在不同了,事實俱在眼前,逃避也逃避不了。
「經過這一遭,好不容易,那孩子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了,做爹爹的我,很想成全他、做他的支柱。假使外頭的人給他白眼、給他氣受了,我會希望起碼他回到這家裡,能為自己爹孃接受。」宗一把收在腦子裡許久的念頭說出來。「要是老爺難以接受他們,要攆他們離開這個家,小的可以斗膽請您答應讓小的接他們一塊兒住,和他們共有一個家嗎?」
聞言,蕭炎可不爽了。「你、你這不夠意思的傢伙!」
「老爺?」宗一不解他何以忽然破口大罵。
「你、冬生和證小子,三人躲在山林裡過日子,倒快活。我一個人在京城裡汲汲營營,鎮日不得閒,像頭老牛一樣,多可憐!」
蕭炎哼地放話。
「不行!我困在這兒一天,你們三個誰也不許跑!我不管是證兒娶冬生,還是冬生嫁證兒,總之他們甭想利用這場敗壞風俗的婚姻,作為被我逐出門戶到外頭逍遙的藉口。我會讓他們替這個家做牛做馬來贖罪的!」
也就是說……宗一套蕭炎的口風,道:「老爺您答應了『他們』的婚事?」
蕭炎躺回床上,掀起被子矇頭一蓋。
「不知道,我要睡了!」
欸,老爺都屆不惑之年了,還鬧彆扭呢!宗一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你等等,聽我解釋……證少爺!」
蕭證邁開步伐,與冬生拉開距離,就是不聽他的解釋,還一路逃回了鷹之屋,將門上鎖。
「證少爺!」拍打著大門,冬生只好在門外喊著。「您錯了,小的沒有必要同情您。我跟老爺說的話,都是出自我的真心,我是真的想……」看看左右無人,紅著臉說道:「……與少爺成親。」
門內,男人自嘲地想著:還說不是同情。他忘了——「之前你打死不願的。」
幸好他還肯與他對話。
「小的沒有打死不願,小的是魯鈍了點……您不是也知道嗎?」冬生續嘆道:「小的在『仁永堂』住的這些日子想通了,沒有少爺在身邊,小的就算做奴才,也不是個好奴才。打一開始,唯一能讓小的做奴才做得這麼開心的人,就只有少爺。」
「你在仁永家兄弟的身旁笑得很開心。」指控。
「……您是說今兒個中午嗎?」冬生趕緊道:「小的是很開心,小的從昨天得知今日能陪他們到蕭家來,便非常期待、非常開心了。不信您可以『仁水堂』兄弟,他們今早還問我開心些什麼呢!」
「……」
「證少爺,讓小的進去吧?」
「……你不該回來的,冬生。你走吧……」
聽見蕭證口氣裡沒了憤怒,只有悲傷,冬生低聲問道:「少爺是……覺得自己傷了我?」
「……」
「您真是把小的看得太扁了。好吧,那碗湯我是有點錯愕,但小的可不會因為淋了一碗湯就自怨自艾,覺得自己哪裡不如人。小的的自尊,沒那麼廉價。」
「不是自尊!」
「那,您就是擔心傷了小的的身子?欸,您怎麼就是不懂呢?小的可不是嬌生慣養的少爺,小的的骨子可硬了。瞧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你以前總是拒絕我。」
「那是因為小的不想讓老爺、夫人知道我們之間的事。可是小的私下就算是做少爺的男寵,也沒說我痛、我不要吧?」
倏地,門開了一道縫,從裡面伸出一手,將冬生給揪了進去。
終於能夠面對面講話了,冬生的水瞳閃爍著淚光,朝蕭證伸出手。「少爺……小的好想您……」
蕭證瞅著他的眼,牢盯著他的臉。「你在來這兒之前,喝了什麼?」
「……」冬生不語。
蕭證乾脆動手搜他的衣袖、他的口袋,最後在他的衣襟內搜出了一隻小的鋁酒壺。
「這是什麼?」——原來真正喝醉的酒鬼在這兒,怪不得瘋言瘋語!
「江家屯的私釀酒。」冬生不情願地承認,補充說道:「長老給我的,我帶著它只是想壯膽,從來沒喝過。可是方才要在老爺面前講那番話,實在……少了點勇氣,我就喝了一小口而已。」
「一小口就大放厥詞,兩小口的話,我看你會當眾寬衣解帶了!」
冬生不服地噘起嘴。「俗諺說,酒後吐真言。可見得我句句發自內心,沒有半句虛話。」
「可是你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