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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連日來積累的疲勞與憂思於此刻迸發出來,刑不歸在他身旁躺下,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重新替他額頭換上浸了冰涼河水的汗巾,一刻也不得安寧。

有種錯覺,彷彿這一生一世,都將跟這樣笨拙的小傢伙糾纏在一起。

第二天,船靠上了帝都外的河岸,他背上揹著刀,左手提竹篋,右手抗抱著小傢伙快步下船,他身強體壯,這樣抱著人走路竟毫不吃力。

刑羽清醒了些,昨晚他迷迷糊糊,隱約知道刑不歸對他細心照顧了一夜,此刻挨著對方強健的上半身,有前所未有的安心感,過去大半個月來的擔驚受怕,只因為挨著一個熱熱的體溫就消散了去,有人倚靠的感覺真的很好。

是了,從刑不歸第一次給他饅頭起,那風霜峻厲的臉就烙刻在自己心底,雖然不苟言笑,高大穩重的氣度卻讓人很想放任全部去依憑,所以,跟著他,很想跟到天涯海角去。

師門被滅後,他一個人如浮萍無根飄零江海,刑不歸收留了他,不在乎他的喑啞無言與笨拙,對此,他已經覺得是上天寵顧了,當時他想,他會好好珍惜這緣分,忘了自己原有的特異體質及身分,要將驚世駭俗的那一面給藏起,悄悄的,像一株小草倚傍著大樹,大風大雨來,都要待在這人的身邊。

刑不歸給與他的一切,全都是雪中送炭,來得及時,他要將這份恩情深深記在心底,所以,當螟蛉子也好,這樣的名分能順理成章陪著他到老死。

刑羽下了很堅定很堅定的決心。

刑不歸對義子的決心並不知情,只是健步如飛,走到郎中介紹的藥鋪去,跟裡頭大夫複述一遍郎中先前的診語,大夫讓刑羽躺在裡頭枕間,望聞問切,將刑羽的症頭都問了個遍,可惜病者口不能言,無法說明自己的狀況。

大夫說:「急則治標,除了炙法之外,以六神湯加遠志一味,合石菖浦、茯苓來開竅醒腦凝神,能不能讓他重新言語,還是看造化了。」

刑不歸看看躺著的刑羽,又問:「大夫……這小傢伙、我兒……似有毒氣纏繞,怕在行旅途中著了毒,能化清嗎?對他的身體是否有影響?」

「咦?」大夫這下驚異了,重又把脈一次,最後說道:「令子目前並無中毒跡象,體有異香,或是途中誤食香果香花,無礙。」

刑不歸心裡還是有疑問,若是無礙,為何他聞了那香味竟會頭昏?他沒再追問下去,怕如此一來反暴露出刑羽之前的來歷。

施針需要些時間,刑不歸預付了診金給大夫,請藥鋪學徒照大夫開的方子熬煮湯藥,他可以趁這時間先把懷裡王富人的一疊銀票送到他當官的親戚那裡。

刑羽見他要離開,緊張了,忙要坐起,手往前勾了勾要把人給抓回來,他似乎害怕刑不歸覺得他累贅,要把他給丟棄。

我也一起去。

「我去辦點事,你在這裡等我。」刑不歸說。

刑羽有些遲疑,手還抓得緊,刑不歸嘆了口氣,摸摸他額頭,說:「我一定會回來,你好生幫我看著行李,知道嗎?」

被安撫的小傢伙瞄瞄擱在一旁的行李,放下心,行李留在這,刑不歸一定會回來的吧?終於放開了手,躺回去讓大夫施針。

刑不歸終於離開,找到王富人親戚的官邸時,那人還在朝上未歸,門房說他可以留下東西走人,刑不歸鑑於鏢物是一堆銀票,以及幾樣袖珍玉物,於是耐著性子等,直到官員乘轎回來,他才親自將物品遞送。

這一耽擱就是兩三個時辰,他走回去藥鋪時,遠遠望著藥鋪門口坐著個小人兒,是刑羽,他不安的坐坐站站,時不時踮著腳尖往刑不歸的方向看,眉頭哀怨的倒成八字。

等著自己嗎?刑不歸心裡雖覺得不以為然,還是加快了腳步過去。

刑羽看見人了,倒八字眉立即揚起如月牙彎,眼裡秋水剪剪,明快地傳達出,他見到刑不歸有多喜悅,一等人到近前,忙不迭就是抓著對方的手,緊得如同鷹扣小雞子。

「病沒好,怎麼出來吹風?」刑不歸微微責難。

我在等你啊。

旁邊藥鋪夥計正好出來,抱怨:「他在外頭坐一個時辰了,要他進去躺著好好休息都不肯,偏生要出來等你,我們也勸不回,這樣對身體很不好哪!」

「我並非食言之人,說了要你等我,就是一定會回來。」刑不歸搖搖頭,口氣兇了些:「下次一定要聽話。」

刑羽放鬆手,低頭,一隻腳尖在地下畫著小圈圈,一副委曲的模樣。

我就是想等你。他心中說:因為你說會回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