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瑾瑤就像躲避一般地離開了客廳,直接就關上了臥室的門,一道刷上白漆的木門隔著他們兩個人,也許是從來都未走近過。
凌霄然看著那道木門上掛著聖誕裝飾用的銅鈴,突然啞了聲。
有些東西,他終歸是給不了她的。
凌霄然默然地喝著剛才瑾瑤倒的那杯茶,英式紅茶淡淡的鬱香醞釀在唇齒之間,可諷刺的是,他還是想著要快些回到中國。
也許下個月就動身去法國。
順便看一下他們今天所說的那個馬其諾防線。
接下來的幾天,凌霄然沒有見過顧煜城,他想著,出了這樣的事,想必心情很不好,那天他還是向他發了脾氣,總覺得心裡有些沉甸。
自北平歸來,他還是突然想起要見一個人,白伊娜。
如果不是北平的舞會里聽到那首聲音迷離的歌曲,他幾乎要將這個女人拋之於腦後。
甚至之前幾次去舞廳,他都沒看見白伊娜在,其實他只是想聽著她唱歌,總會有一種莫名的心安。
凌霄然駕車到了沙面,那家舞廳也早已變換了模樣,外頭的霓虹燈依舊璀璨的閃個不停,可是拉著幾個法文單詞,頗有另一番浪漫風情。
這裡的江風緩緩拂面,連咖啡廳門前的鈴鐺都會微微的響動。
凌霄然進到舞廳裡,燈光迷離散漫,就像瀉了一地的水晶。
“副司令大駕光臨。”老闆娘緩緩地說道,然後給他指著臺上唱著歌的姑娘,便說道:“那是前幾日才來的,唱歌很好聽呢。”
凌霄然瞥了一眼,沒什麼興趣,他復又問道:“我是來找白伊娜的。”
“伊娜?”
“伊娜……”
老闆娘嘴裡嘟囔著話語,她開啟了一面法蘭西的鵝毛扇子,然後說道:“伊娜都走了差不多一年了,副司令怎麼才想起呀?”
“去哪了?”
“這我就不太清楚了,是一位姓關的先生將她接走的。”
凌霄然突然覺得丟了興致,他擺擺手,沒有在舞廳裡待下去,就直接開車回了凌公館。
老闆娘也不覺得奇怪,男人她是見得多,想重溫舊夢的也不在少數,有時候一道菜吃膩了,便又想換換口味;有時候,還是覺得原來的好。
男人,也就是這樣的貨色。
她收起了鵝毛扇,然後倒了一杯酒,又準備招呼別的客人去了。
凌霄然只是覺得今年來不順心的事實在太多,令他都開始麻木了。
過了新年之後,依舊是要面對。
1932年的1月,剛剛過了元旦,凌霄然就著手準備要歐洲的事情,他帶著瑾瑤和一對兒女,打算先到英國,隨後再走訪意,法,奧,最後到俄國,才結束行程。
果不其然,他乘坐的輪船一駛進了倫敦港口,國內的報紙已經都在寫他是在逃避戰亂,棄國人於不顧。
倫敦的天空是陰霾的,他坐在車裡,車子行駛在倫敦冬日的街頭,細微的雪花飄落,剛剛過完聖誕節,聖誕樹還是掛滿了飾物,連帶著幾盞小燈都在一閃一閃,頗有情調。
轉角處有大提琴手在演出,開啟的琴盒裡裝滿了零散的鈔票,協奏曲的聲音緩緩自琴絃瀉出,隔著車窗,隱隱約約能聽到。
彬蔚在他的懷裡指著窗戶問道:“爸爸,那是什麼?”
凌霄然一看,只見一個牧師在商店前演說,一群虔誠的信徒在後面聽著,而且還一邊划著十字。
他抱緊了彬蔚,然後輕聲說道:“那是牧師。”
“牧師?牧師有什麼用。”
凌霄然突然不知道說什麼,他記得曾經在石家莊問過溫柏宇,上帝能救現在的中國麼?
那時連溫柏宇都回答不了。
瑾瑤反倒握起了彬蔚的小手,然後說道:“那是能讓人們堅強起來的人。”
“哦。”彬蔚隨即的目光又轉到了其他地方,畢竟是異國情調,肯定是能吸引她的目光,英國依舊安詳平和,光是這一點,就比中國好得多。
歐洲的戰事也是不暫斷的,俄國也是j□j乏術,可是日本有意挑釁俄國,才導致現在的一種局面。
來接凌霄然的是原本在天津英國大使館工作的喬治,他擁有一頭令人感到熱情的紅髮,而且十分健談,笑起來都帶有一種迷人的紳士風度。
汽車緩緩駛入一座公爵的府邸,今晚是由愛德華公爵設宴款待凌霄然,愛德華公爵穿著一身得體的天鵝絨西裝,器宇軒昂地站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