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
易陽候差點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隨後才想到,杜黎是染梅真正的名諱,杜黎杜黎,是黎明之意。
他默唸了好幾遍,匆匆忙忙地從二樓跑到了樓下。
他遠遠望去,只看見杜染梅站在門口外頭,街口的燈有些昏暗,他整個人就迷濛在燈光裡,撲朔迷離,就像隔了一輩子的距離。
鐵門緩緩地開啟。
他走進了杜染梅的身邊,輕輕喊道:“染梅。”
杜染梅轉過頭來,看著他換上了一身新西裝,依舊風度翩翩,但不知是因為燈光的緣故,他的嘴唇有些蒼白,便又想起了今天聽到的傳聞,杜染梅狠狠地問道:“好端端地跳什麼湖?”
聲音有些許大,令門口的僕人都張望過來。
杜染梅有些不好意思,便又往前走了幾步,直到了拐角處,沒有人看到他們。
易陽候摸摸鼻子,都不知從何說起,他清咳了一聲:“沒有,我的懷錶掉進去了。”
“懷錶?”
“就是你送我的那個。”
“不就是塊劣質懷錶,至於麼?”
杜染梅說罷,卻暗自鬆了一口氣,他擔心是因為今天拒絕了他而弄出了這一場鬧劇,易陽候這人看起來是有點懦弱,實質上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說起那個懷錶,只不過那是因朋友情誼,又逢易陽候生辰,所以便送了一樣禮物給他。
易陽候忽然抓住他的手,然後問道:“你擔心我,是不是?”
杜染梅打掉他的手,卻在下一瞬間狠狠抓住了易陽候的衣領,他的氣息噴在他的臉上,“是!我擔心你!所以你要是再搞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我跟你沒完!”
易陽候沒想到一向冷清的他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下意識就拉他入懷中,只想好好親他一番。
就如三年前的那個晚上,他想打破朋友那條界限。
但是這次,杜染梅非但沒有揍他,反倒用手箍住了他的頸脖,兩人湊得太過近,彷彿就像窒息了一般。
杜染梅吻住了他那有些蒼白的唇。
易陽候從沒想過,就在這燈光昏暗的街口,兩人的靈魂能夠如此得契合。
杜染梅順勢將他壓到了欄杆上,然後捧住了易陽候的臉,他輕聲問道:“嚇到了?”
易陽候沒有做聲。
杜染梅揚起了一抹笑,氣息有些不穩,他復又繼續吻上了易陽候,細緻而又溫軟……就像他演戲一般,淡如君子,卻情入三分。
易陽候只是托住了他的後頸,兩人便糾纏在一起,從此萬劫不復。
“易陽候。”杜染梅在他耳邊說道,“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從此各不相關。”
“再見。”杜染梅一抹笑容更深,卻放開了他,往後退了一步,兩人卻像隔了一天一地的距離,永遠都邁不過去。
“染梅……”易陽候在這頭呢喃。
“再見。”
這一次,杜染梅連頭都沒有回,直接就走出了街口。
易陽候兀地站在拐角處,燈光昏暗,眼睛像蒙上了一層霧般,終究看不清楚杜染梅的身影。
杜染梅不喜歡男人,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上。
“杜黎!你能不能再送我一塊懷錶?”易陽候向著杜染梅的背影,忽然撕心裂肺地大喊道。
杜染梅停下了腳步,他卻沒有轉頭,長衫青褂,與他的人一樣寂寥,他撂下了一句:“好。”
易陽候在想,原來由得到再失去只需要一瞬間。
杜染梅是個說到做到的人,才過去了兩天,就給他親自送來的一隻懷錶。
鍍金的懷錶,簡約而精緻。
易陽候非要拉著他到照相館,說是要留下一張合照。
杜染梅輕嘆了一聲,沒有拒絕,撩起長衫,便邁進了照相館裡。
照相館的老闆戴著一副老式眼鏡,他抹了抹桌面,才問道:“兩位先生是要照相?”
“是。”
“好,且等等。”
老闆用布擦擦手,然後擺弄起那臺巨大的照相機,上面的大燈罩沾滿了灰塵,顯得古老而滄桑。
……
杜染梅與易陽候就坐在了椅子上,一個青衫長衣,一個西裝筆挺。
易陽候拿著那塊懷錶,緊緊地握住,依然有些發熱,他望著杜染梅的側臉,又想起在巷口的那個吻,突然喉頭髮緊。
杜染梅身板很直,個子還要比他稍高一些,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