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依舊,卻遮掩不了春節快到的喜悅,他們有一下沒一下地盅著年糕,盡是一片祥和的氣氛。
溫瑾漪隨即便放下了那杯清茶,儘量放輕腳步,踱步到了庭院中,她沒有穿鞋子,踏在雪上,腳心的溫度稍微融化了冰雪,化作溼滑的冷水,酥麻了神經。
幸而她穿的是長裙,遮擋了雙腳,沒讓人看出她的窘迫。
她不停瑟縮著腳掌,淡然地走到了庭院的角落裡……她看過了,這裡的牆不高,況且還有塊石頭能墊腳,應該能爬出去。
只是她有些忽略了冰雪的寒冷,造成腿腳的凍麻。
她提起了裙子,踩上了石頭,那粗糙的觸感差點讓她摔了下來,她穩了穩,隨即又有些艱難地翻上了那堵牆……
“Margaret。”
溫瑾漪怔住了,她回首一望,是麻美……她穿著絳紅色的和服,衣袖上繡著精緻的櫻花,她的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不能再待下去。
溫瑾漪才勉強地讓自己過了去,可是長裙確實礙事,她整個人都摔倒在地上……她的腦袋有些混亂,不知道麻美會是喊人來,還是說,仍然顧及兩人間的情誼。
她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衣裙上沾著雪花,雙腿已經冰麻地沒有知覺似得,她的人生頭一次這麼狼狽不堪,卻想找個依靠都沒有。
麻美,容樟……
她有些踉蹌地跑過了街角。
忽然!
她被人抓住了手,也許是該來的總歸逃不掉……雪越落越大,她下意識地轉頭去望那個人,才發現……是顧煜城!
他穿著一件極為常見的大衣,還帶著一頂黑色帽子,令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先跟我走。”
隨即便拉起了她的手,越過一個又一個街口。
她那隻戴著戒指的柔荑,卻在他的掌心裡,漸漸地找回了溫度。
也許是終於在異國他鄉找到了依靠,她混混沌沌地被他帶到了旅館,溫暖的房間,騰騰的清茶,才拉回了些許思緒。
她坐在榻榻米上,臉色才稍微變回紅潤,扯開一絲苦笑,“顧司令……你怎麼來了?”
顧煜城摘下拿頂帽子,才對她說道:“先生和你的父親都很擔心你。”稍微拂去了她肩上的雪花,復又說道:“我是主動請纓來的。”
溫瑾漪不禁有些怔住。
任憑她是多麼驕傲的女子,有些事情卻會在一瞬間就崩塌了……他與她,一早就明瞭對方想要的是什麼,無關愛情。
“瑾漪小姐。”他忽然坐下,與她對視著,才緩緩說道:“嫁給我。”
她沒想到他會說得如此直接,稍顯突兀……沉默了一陣,她放下了杯子,望著他的雙眸, “我有婚約在身,你也尚有妾室。”
顧煜城聽罷想說些什麼,卻突然被她的盈盈一笑所打斷,她舉起了手,然後……緩緩地將無名指的那枚戒指在他面前除下!隨即又說道:“顧司令,那你的妻妾又將如何?”
他握上她的手,勾起了一抹笑容,“文明婚姻,自當文明解決。”
無情。
這是溫瑾漪突然想到的詞,聽說他那位隨軍夫人跟隨他有七八年了,痴情不悔,不過換來一紙休書,又或者說,連一紙休書都沒有,煙消,雲散。
聽說無情最是帝王家,那這個男人,是否有做帝王的命!?
她閉上眼眸,靜靜地道:“那等司令解決好了事情再說。”
她只知道,能壓住眼前這個男人的東西,只有無盡的權力作為支撐,而她,既然斷絕不了過去,但是往後,他的妻子只能有她一個!
這是他必須付出的代價。
顧煜城絲毫沒有動搖,從一開始就明白,她這種女子,只要娶了,便是一輩子的事……那又如何,他想得到的人,是不可能與他共挽一生。
用婚姻作為救贖,他和他,一樣卑鄙。
用婚姻當作交易,他和她,一樣無情。
他復又站起來,拿起了那件大衣,薄唇微動:“瑾漪小姐,我先去訂船票,明天就起程回中國。”他戴上了帽子,更添沉靜儒雅的氣質,離開前,他不忘加一句:“至於小姐剛才說的事,我定然會解決好。”
“等等。”
她忽然喊住了他。
“先讓我打通電話。”
她想起了許容樟,即使在東京曾經一度陷入無盡的等待,她依然想到的是他,但最彷徨無助的時候,出現的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