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從裡面開啟了……”
“明天啊……”蘇煌喃喃地重複著,端著湯碗的手有一些不穩。
或者明天,或者後天,總之可以預期不久的將來,栩王的大軍就會穿過高聳的城樓,進入到這座天子之城。
而峭笛……應該就在那支浩浩蕩蕩的隊伍中吧?
峭笛……
蘇煌猛地搖了搖自己的頭,又抬手重重一敲。
不行,不能想,忍了那麼多天,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他,不要思念,不要牽掛。
因為只要一開始想他,全副的精神就會不受控制地被吸了過去,看不到天,聽不到聲,聞不到色,嘗不到香,觸控不到任何有形有體的東西,所有的感覺都纏繞在他的名字上面,拉也拉不開。
所以不可以想。
局面正在最要緊的關頭,南槿卻是最虛弱的時刻,自己身為一個南極星的戰士,絕對不能因為思念搭檔而失魂落魄。
絕對不能。
“蘇煌,”一隻微涼柔軟的手輕輕按在手背上,抬起頭,面前是一雙清澈溫暖的眼睛,“你們很快就可以見面了……
胸口好象有一層硬殼被敲碎,酸痠軟軟的感覺流了出來,漫過心頭。
“你不用忍耐,”南槿蒼白的臉頰上一直漾著微笑,柔柔地看著蘇煌,“因為你們一定會見面,會一起過很快樂的日子,會永永遠遠,再也不分開……”
“是……是啊……”蘇煌深吸一口氣,嚥下哽在喉間那艱澀的硬塊,也綻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但是笑著笑著,淚水卻湧了上來,怎麼擦也擦不乾淨。
南槿不再說話,身子有些疲累地向後一靠,迷濛的眼波慢慢投向窗外,淡然的面龐上看不出任何一點內心的波動痕跡,卻讓人不知不覺間連呼吸也窒住了。
“南、南槿……”蘇煌剛輕輕叫了一聲,小院的門吱呀一響,無旰僂著腰快步走了進來,剛跨進室內就是一愣。
“蘇煌,你哭什麼?”
“我哪有哭?”蘇煌趕緊抹了抹臉,站直了身子,“情況怎麼樣?”
“很不錯啊,”無旰走到南槿的床邊站定,“從對我們三個人的監管力度就可以看出,魚慶恩已經控制不住大多的下級軍官了。我推測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就是破城之時。”
南槿點了點頭,輕聲道:“不過破城之時也是最混亂之時,要在最短時間恢復秩序才行。京城裡有些地方是絕對不能讓兵士們進入的,還有一些重要的人也不可以傷害,這些都要你特別當心。”
無旰躬身道:“請公子放心,京城畢竟是京城,栩王殿下之所以圍而不攻,就是想把對城池宮廟的損傷減低到最小,屆時無旰也會竭盡所能小心行事的,定當不令公子失望。”
南槿向他淺淺一笑,道:“你何曾讓我失望過,其實若論細心周到,無人能在你之上,想來該考慮的,你都已經考慮過了……”話說到一半,他眼睫突然一顫,捂住胸口咳了起來,咳得臉上湧起了一片嫣紅之色。
無旰與蘇煌同時搶上扶住他身子,慢慢放倒在枕上,拍撫前胸,見他慢慢平靜下來閉上了眼睛,都不敢再發出聲響,雙雙退到門邊。
“他要不要緊啊?”蘇煌扶著門框,擰著眉頭低聲問道。
“怕是要好好調養一陣子才行呢,”無旰嘆息了一聲,“明天我在外面忙,就靠你好好照顧公子了。”
“這還用說?”蘇煌在門檻上坐了下來,抬起頭,“不過你也要小心才是。”
無旰怔了怔,那雙與他蠟黃萎靡的面容極度不襯的精光四射的眸子閃了閃,轉到蘇煌的臉上,看了很久。
“怎麼啦?”蘇煌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奇怪地問。
“……你真是一個好人……”無旰皺著麵皮笑了笑,也在門檻上坐下,“誰有你當朋友,一定是很有福氣的。”
“說什麼呢,”蘇煌抓了抓頭,“你也是我的朋友啊。”
“是嗎?”無旰長長吐出一口氣,“可是我不配啊……”
“嗯?”
“我不配當你的朋友……”無旰喃喃地說完這句話後,突然手撫著額頭笑了起來,“真是的,我們在說什麼呢,還是談談明天的要緊事才對……”
蘇煌歪著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雖然覺得他似乎還有些話沒有真正說出來,但因為畢竟相交不深,便沒有再問下去,跟隨著他改了話題。
屋內的南槿一直靜靜地躺著,沒有再咳嗽,也沒有再說話。入夜後淡淡的月光隔著窗欞照進來,隱隱可見他雪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