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揚聲而笑,“三少為君分憂的善行,真是讓人感佩。”這話一出,頓時滿樓竊笑起來。就是,能不佩服嗎,只比他們提前了十來日回京,不但折騰出“上善若水”的好聲譽,還被朝廷撰以文告傳到各州府以作效仿,夠厲害。
“為君父分憂是天下子民應當做的,哪有什麼可敬佩的。”含著笑意,言家耀輝趨前一步向竊笑著的眾家公子們抬手行禮,“在下恭喜各位公子平安歸來。”既然義捐得了員外郎的仕人身份,也就少了點頭哈腰的表面功夫了。
這句“平安歸來”聽得當場笑意頓消,靠了近的都生生客氣得回了一禮後轉身快快閃開去了。此舉不是顧及蕭泓,實實在在被這樣輕輕一句勾出了月前談笑間森寒刻骨的殺戮紛爭的景象出來,京城中,權貴玩的是權勢,在塞北,江氏把持的卻是生殺,夕陽下,釘在牆上的金色監察司的腰牌就不是他們可以忽視的。人怕鬼,鬼怕惡,親歷了塞北的血雨腥風,沒落出一身毛病已經很客氣了,何必去招惹事端。這回禮看得玩味瞧著的在京公子們再次詫異了起來了,怎麼了?揚州言三大有來頭不成?
對言三少各異目光決然視而不見的氣度讓林政皓再次欽佩不已,起身拱手迎了去,不管是從明還是從暗,他也算是言三的姻親,世家子弟自有一套規則。一時的冷場也隨之和緩了許多,到底,言家三少為了在座的都說了好話,也沒人願意放過這白送的好處,彼此心照不宣的客氣點吧。
細細旁觀著在絲錦榮華的眾位公子當中毫無遜色的言三少,閱盡京城人事的風華樓掌櫃打心眼裡疑竇起來,在京城中做買賣,那個不是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的,自打這位揚州言三捐出無數珍奇一夜名揚京城以來,大家豪門的邀請帖子卻都無一例外的被言三婉拒了,絲毫不顯要攀附哪家門第的打算,在京城中,見慣了攀龍附鳳的伎倆,突然冒出了這麼位似乎毫無所圖的,還真沒法子習慣。
愈看不透就愈加不敢怠慢,疑惑著的掌櫃給一旁的夥計使了個眼色,今天天色陰沉,燥熱難耐,趕緊去把樓子內地窖中的大冰塊拿些出來,可別怠慢了這位能帶來大財運的主兒。
沒會兒,從地窖內抬出個大冰塊盛在備著的雕花盤子中,兩個夥計合抬著擺在言三少的旁邊,晶瑩的冰塊讓人看得就將溼熱降了下幾許。
得著惠的林政皓打趣著,“今天沾光了,想讓這些市儈商賈拿出這樣大的冰與人納涼,三少真是有臉面。”
連稱不敢的言三謙遜著。笑語中,長袖善舞的林政皓就將身邊好幾位世兄都邀和了過來了,趁著他們應酬的空,林政皓瞄向樓門外盤算著,言家耀輝都到了,蕭泓也該來了吧。
第二十一章
一早,穿著覲見的盛裝的年輕才俊們在王上和眾位大人的讚許聲中領了賞賜,高歌稍頓,沒等某些大人為聖意頒旨江氏賜婚男妻的欽命提出嚴正異議之際,江氏的謝恩摺子適時呈了上來。
王上展開的眉輕輕糾葛了起來,對謝恩摺子上隱晦的哭訴感到不解和疑惑,前去塞北之域的皇命欽差和無數貴胄子弟被人授意“劫殺”?!毫無意外,對這種匪夷所思的膽大妄為行徑,壓著震怒的王上立即宣召欽差副使上殿細問。
一早就被通知在階下候著了的欽差副使吳源很快就到。三跪九叩後,對王上詢問,默待了彈指,吳源領會了。總是要有人付出代價的,對他而言也就是講故事,沒什麼難為的。
沒多久,伴著對當日的講述,低微的抽氣就在金殿上陸續響起。攏在手恭謹金殿末列的受賞子弟們抬著眼簾瞄著恭恭敬敬向王上講述那日欽差佇列到塞北小城當日狀況的吳源大人,整個過程沒有一點錯,可,也沒必要說得這樣生動緊湊吧,聽得比身臨其境更熱鬧更肅殺些了,好在,除了對朝廷大不韙的事情之外,其他的不必提起的都沒有涉及。
未等龍顏震怒,無視那些冷汗齊流腳下虛軟的同僚,眾臣譁然痛責這大逆行徑,義憤填膺的閣臣率六部官員一起紛紛上前請命,響應眾閣臣,金殿上效忠聲聲,高呼絕對要嚴查到底。滿朝上,沒什麼打抱不平,也沒什麼唏噓寒心,有人歡喜有人愁,缺了空隙必然要被取代,朝廷中,金科玉律是以天下無事為福,這素來只能是願望罷了,眼下就只有“利”和“害”。只為眼前一時權勢更迭,卻忽略江山大局,幾位皇子的爭端中,第一次,將有人要為其付出代價了。至於,江氏男兒媳的事情,早就被撇開去了。朝堂上的那點破事,彼此都早已有些坦然了。
表面上的和暗箱裡的從來就不是相同的東西,誰在背後構陷為王上賣命的江氏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