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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弟!”又轉身指指落竹,道,“這就是王爺從江南帶回的落竹公子。”

男人目光中有一絲複雜的東西一閃過去,走上來略弓身道:“公子好,我名為季一長,是京城王府的總管。”

落竹還禮:“總管好,我是落竹。”

“落竹公子舟車勞頓,想來必定很累,不如到屋中休息一陣,明日我帶公子熟悉王府。”季一長說完看看荀沃,荀沃點點頭。

“如此,有勞總管。”

第二日收拾妥當,季總管便到門前敲門。

阿碧開了門,領著季一長進來。對於這位落竹公子,季一長是很有些成見的,他再怎麼腦子活絡,終究是個文人,平時走到花街柳巷都恪守自律,眼角都不帶抖一抖。屋子裡這位,不僅是妓,還是男妓,他是怎麼看怎麼不待見。

可也因為他是文人,給落竹穿小鞋的事他不屑做,何況這位是王爺帶回來的人,所以他抱定主意,對這位公子,保持距離。

進了屋子,便見落竹立於窗前。落竹個子倒是適中的,可因為瘦,人就顯得長。著月白長衫,季一長只覺得平生這是第一回,明白何謂“玉立”二字。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落竹回過頭,灑然一笑,道:“有勞總管大人了。”

“不敢。”季一長揖道。

落竹給阿碧使個眼色,阿碧趕忙奉上一個紅布盒子。季一長一見便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剛要開口拒絕,落竹一見開啟盒子,雙手奉到季一長面前:“聽聞總管驚採絕豔,碰巧,我這裡有個濁物。當年去歙州時偶然得到了一方硯臺,多年來也未曾有人知曉其中奧妙,想叫總管大人替我看一看,不知總管可願賞臉。”

話說到如此,季一長只得道:“才疏學淺,若看不出其中妙處,公子見笑了。”

落竹搖搖頭,把硯臺取出,放在桌上。兩人一同坐下,季一長拿著硯臺端詳半天,又搗鼓了幾下。這硯臺並不像一般的硯,通體全黑,而是彷彿誰抓了一把金粉,對著這硯臺撒了下去。黑色的硯身中夾雜著星子般的金色,對著光,更為明顯。季一長不說驚採絕豔,也算博學多才,當下喉嚨裡動了一下,道:“依在下拙見,這正是歙州的歙硯。歙硯又分幾類,此硯彷彿夜空中灑落星子無數,所以世人稱之為‘金星’。此硯極為少見,不知公子如何得到?”

落竹笑了一笑,道:“這說來,還真是個故事。當年去歙州正是夏季,馬車內悶熱難耐,便有人提議繞路去湖邊納個涼。走到湖邊,卻見一老婦人倒在那裡。我和夥伴將她扶起,餵了她些水,不久,老婦人便醒轉。我們問起她為何昏倒在此,老婦人說自己從村子裡進城探望自己的女兒和外孫,天氣炎熱,她堅持到湖邊沒了力氣,一頭栽倒。我們聽了,便把她送到了城中。她的女兒還在月子中,行動不便,且家中也並無餘錢。女人,月子中就該好好將養,我們留了些錢,又買了好些吃食補品,臨走時老婦人偏要把這硯送我。我本說不要,可老婦人道這也是他們偶然得來,偏要給我以作答謝。我推辭不得便收了,哪想得到如此難得。”

季一長聽著這個故事,也大嘆道:“那也是公子心善,好人有好報了。”

落竹臉上有些飛紅,道:“總管何必取笑我,施恩本不應圖報,我收了人家的東西,可成了你來我往了。”

他這樣羞赧的表情,直讓季一長呆了一呆,連他說什麼都聽不清了。等到落竹有些不解地看著他,他這才回過神,心底卻恍然大悟。

怪不得王爺一擲千金帶他回來。

他掩飾尷尬,低頭猛看手中的硯臺,心道自家王爺可真是魔怔了。落竹仔細觀察他的表情,嘴角一挑,笑道:“總管可喜歡這硯?”

季一長想都沒想,道:“自然喜歡。”頓了頓,抬頭道,“如此好硯,人人都會喜歡。”

落竹點頭笑道:“可是,有人喜歡,卻未必懂。這世間事,無不講求一個緣分,緣分到了,兩廂懂得,便是知音知己。恰如總管與這硯。此硯稀罕,可放在我手中,經年也未必拿出來看一看,只因我是個俗人,平時怎麼也幹不出寫字畫畫的雅事。可遇見總管便不同,總管是風雅之士,懂得此硯的好處,閒來寫字畫畫,用這硯臺,方不算埋沒好物。”

季一長剛要說話,落竹又道:“總管既然喜歡,落竹便有個不情之請。懇請總管幫落竹保管此硯,興起之時用上一用,願此硯借總管之手,繪出更多丹青妙卷,方不負世間少見之名。”

“這怎麼成!”季一長嚇得趕忙把硯臺放回盒子中,”此乃老婦送你答謝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