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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不知怎得,薛崇簡的心跳竟是陡然停了一刻。那屏風也不過一人高,可是這麼從上朝下望去,竟有如臨懸崖的暈眩,萬丈深淵下,是桃源一般的灼灼美景。 他深吸了口氣,小心地將腿邁過去,雙手攀著那屏風的上邊,伸足夠住那張小桌。就這幾個動作,他卻是背脊上冒出了一層細汗,也不知是心中委實太緊張,還是這屏風之內又比外間熱了許多。那股甜香之氣更加濃了,竟像是從這床上何處透出來。

薛崇簡舔了舔嘴唇,他被那暖香蒸得略有些乾渴,見李成器仍是未動,便輕輕躺倒在他身邊,從後邊握住他肩膀訕笑道:“表哥,你身上還疼麼?”他湊近了李成器身畔,又嗅到一股與這甜香不同的氣息,似是麝香之類,從李成器所枕的琥珀山枕中發出。李成器閉著雙目,半邊臉頰被一抹淡紅色的燈光暈染,也和他身上一樣流光溢彩。

他終於聽到李成器輕輕“嗯”了一聲,如午睡將醒未醒時一般惺忪倦怠,只那一聲,好似一支輕柔鵝毛在薛崇簡心底搔過,他竟是輕輕打了個哆嗦。他愈發覺得身上的三層衣裳,和身下層層的貂茵包裹得他熱起來,乍著膽子伸手進李成器被中,笑道:“我給你揉揉吧……”

不妨李成器驟然按住他的手,回過頭來與他相望,燈光似也有所感知,光影如漣漪一般在李成器臉上、眼底盪漾開來。薛崇簡也不知是被那一簇燈光曜花了眼,還是被李成器清涼如水的眸子刺得微微一痛,他呼吸急得厲害,卻挪不開眼睛。他不知為何,心下掠過的竟是一絲自責:他的表哥潔淨如一座傾側的玉山般躺在這裡,他身上卻是從塵土中滾出來的衣衫,嘴角那一處傷仍在微微跳著痛,想來也腫得難看。他平生第一次有種自慚形穢的羞愧,似是躺在他身邊片刻,都屬非分。

李成器一眼覷見薛崇簡嘴角一塊瘀腫,心中一陣憐惜,神情仍是淡淡,道:“我疼我的,干卿底事?” 薛崇簡忙訕笑道:“表哥,我和那幾個女子真沒什麼,就是去她們家中喝酒而已……”他慚愧一笑:“我就是想氣氣你。”李成器嘴角微微一動,反閉了眼轉頭道:“我為何要氣?”

薛崇簡見他雖然仍是冷淡,但語氣與平日真正生氣並不大相同,提心吊膽幾日的恐懼,被一陣輕鬆的暖意撞得不知去向,如同冒然闖入了桃花源的人,面對眼前落英繽紛阡陌交連,有種不知何去何從的茫然歡喜。他看看床上,並無腰扇之類可做刑具的物事,便放了心,挪動身子又向李成器貼近了幾分,低聲道:“表哥,是我連累你受苦,我知錯了,以後再也不去那些地方了。其實那天看你挨板子,比我自己捱打難受百倍……你要是心裡還氣,就打我一頓,打多少下都行。”

薛崇簡在李成器耳旁絮絮低語,雖是認錯討責,聲音猶帶著笑意,這樣一副嬌痴無賴,勾起李成器年深日久的回憶。他太明白這笑容裡包含的渴求、任性與隱隱的怯意,花奴是被寵壞的孩子,對感情的需索比旁人都多,他寧可捱打,受不得冷淡。李成器側目睨了他片刻,擁著被子坐起來,命令他:“ 過來。”又一看他狼狽的外衣,微微蹙眉道:“衣裳脫了。”

薛崇簡只覺今日李成器的語氣神態,雖與往日的矜持並無多大區別,但總是哪裡出了差錯,讓他擁被而坐的姿態,呼喝自己的語氣都被這帳內的暖香氤氳地有些軟。他手指有些笨拙地解開腰間蹀躞寶帶,脫去袍子,身上只剩中衣,一步步膝行著向李成器靠近,他什麼都不敢想,但他知道正在一步步接近那奢望已久的美好。

李成器拉住他手臂,輕輕用力就將他拖翻在自己腿上,解開他汗巾,褪下褲子,淡淡道:“也是三十下,你自己數。”薛崇簡伏在數層錦衾墊成的床褥上,十分舒坦,下巴枕著手背,恭恭敬敬應道:“是。”李成器按住薛崇簡的腰,在他臀上擊下極為清脆的一掌。薛崇簡在微麻的痛楚中一咧嘴,似是想笑,卻極為老實地數了聲:“一”。

這姿勢與感覺他太熟悉也太陌生,幼時他頑皮不肯讀書,李成器偶爾被他氣急,也拉過來按在腿上拍幾巴掌,當日是否覺得痛楚,薛崇簡早已不記得了。每次他都是大哭大鬧,假惺惺的眼淚一樣可以騙得李成器反過來哄他。有時為了這責打和責打後的愛撫,他故意激怒李成器,這是他們之間的遊戲,亦是交換。每個孩子都需要管束和責備,同愛撫一樣不可缺少,以證明他被期望、被關注。在他最需要這關懷的時候,那個本應關懷他的人驟然被從生命裡抽離,如同剛會吃奶的孩子卻被迫斷了奶,於是更加飢餓。他失去太多,只有緊緊抓住現有的。

自從他長大後,李成器不曾這樣責罰過他,太多的苦難,把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