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好奇而已。」
「喔。」
其實駱航根本就是反應不過來,所以才一直以單音回應。陳盛良明白,便笑著說「那我去脫衣服了」後就直接走進浴室,留下還在發愣的駱航站著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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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陳盛良全身赤裸地只圍著浴巾走出來時,仍然用平常的口吻問道:「今天想要我站著還是坐著?」
駱航這才清醒過來,驚奇地盯著陳盛良看了許久。
「幹嘛?」
「為什麼只有我被嚇到?」
「我怎麼知道?」
陳盛良這句話讓駱航實在很想吐血,一時之間他連剛才那一絲尷尬的情緒都忘了,憤憤不平地說:「可惡,我超羨慕你的!你好歹也驚訝一下啊,不怕我上了你?」
陳盛良歪頭看著駱航,他對別人在床上的事沒興趣,卻也忍不住想,原來駱航是壓人的那一方?也對,駱航的身高超過一八○,雖然瘦了點卻不弱,身材看來大概是精瘦結實型的。不過陳盛良可比他更高壯,誰上誰還不知道呢……
陳盛良沒有回話,只是將嘴角微抿著,綠色眼眸透出一股促狹,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讓駱航見了又是一愣。
他總覺得,陳盛良似乎有些改變了?
呆了幾秒後,駱航終於回過神,為了掩飾剛才的失神便隨口問道:「你這樣的朋友很多嗎?因為你沒什麼反應……呃,我只是單純好奇,不方便的話可以不用回答我。」
「不多吧。」陳盛良聳聳肩,疑惑地反問:「不然我應該要有什麼反應?」
「……我終於知道你以前為什麼老是不回我話了。」原來無言以對就是這種感覺。
陳盛良聞言笑了,眼睛微微眯起的模樣讓駱航忍不住又多瞧了幾眼。
然後駱航學著他那一副就算外星人入侵地球都沒什麼大不了的精神,勉強裝作若無其事地說:「今天坐在地上吧?我想畫你盤腿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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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某些原本不打算說的秘密被朋友發現後,人通常會有兩種反應:一是縮排殼裡默默疏遠這個朋友,二是兩人會開始漸漸更加親密,也許不知不覺間還會分享更多秘密。
駱航和陳盛良之間的關係比較像是後者,但還沒有分享秘密。
在那之後,六月來臨,期末地獄讓駱航不得不請陳盛良暫時別過來了,他真的忙到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了。
接著而來的暑假也無法讓他積鬱許久的心情好轉。時間一步一步前進,想必眨眼間大四也很快就過了、他就要畢業了,但未來該怎麼走卻仍然很茫然。
父親那邊肯定是百分之百支援駱航走自己想走的路。駱航的爺爺漸漸老了,對於談家下一代接班人的寶座,駱航的父親談能已可說是十拿九穩。也許是一直遺憾著自己年輕時無法追求的夢想,談能一直很鼓勵駱航逐夢、也不從逼他做不喜歡的事。
但駱航不太想再靠父親養他,因為這樣他就無法脫離母親的掌控。
放暑假後駱航馬上回家一趟,和抽空見他的父親說了畢業後的計劃——駱航打算放棄實習,但要服兵役,然後他想去西班牙唸書,用從小父親為他定期購買的基金和股票去支付留學費用。
駱航和父親和樂地談了許久,卻和母親起了爭執。
「去西班牙念藝術創作!?我不準!」
「你為什麼就是不聽媽咪的話?你的頭腦又不差,念商不好嗎?媽咪會害你嗎?當初填志願也是,居然只和你爹地偷偷商量……」
「念什麼藝術,能當飯吃嗎?你以為你爹地能養你一輩子嗎?」
「賣畫?賣畫能賺得了什麼錢?比當美術老師還不如!你居然還想放棄實習……」
說到底,也不過就是擔心兒子將來供不起她繼續過貴婦生活罷了。駱航不禁偏激地腹誹著自己的母親。
母親最後甚至是歇斯底里地說出惡毒的話——談家絕對不可能認他這個私生子,他的歸屬永遠只有駱家,如果駱航一意孤行,最後變成落魄畫家,是不會有人向他伸出援手的……
私生子還不是拜你所賜?——駱航差一點就讓內心的怒吼脫口而出了。
他一直都心裡有數,父親那邊的家庭是容不下他的,但他也不想和母親相依為命。
駱航曾經試圖想要做乖兒子,他也盡最大努力企圖討好每一個人。他想讀美術系,只有師大這塊招牌能入長輩的眼,所以他選了師大。逢年過節,即使再痛苦他也會努力爬回去陪母親。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