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陳盛良一起搭擋負責飲料吧檯的阿軍好奇地問陳盛良:「你怎麼認識那個人?」
聽起來像是很意外的樣子?陳盛良困惑地看了阿軍一眼,莫非是駱航一身的書卷氣讓旁人覺得他和駱航看來有些不搭?一聯想到這點,陳盛良突然覺得胸口很悶。
「他就是我之前說的,找我去當人體模特兒的那個美術系學生。」
「什麼?是他?那他一定是憤青,而且是神經質的憤青。」
「蛤?」陳盛良一臉困惑。搞不懂阿軍怎麼會突然這麼說?而且看來很驚訝的樣子,鬆餅糊還因此差點倒太多。
「憤青不一定文藝,但這種學藝術的文藝青年通常都是憤青。而且畫家都很神經質啊,就像梵谷。虧我之前還覺得他看起來脾氣很好,超想搭訕他——啊糟糕……」
又不是全天下的畫家都像梵谷那樣……陳盛良擰起了眉,突然發現重點其實是在後面突然停住的那句話。
陳盛良一直都知道負責教導他的這位前輩喜歡的是同性,因為他剛到職時就不小心撞見阿軍和店裡的男服務生在休息室裡親熱的畫面。但那對陳盛良來說沒有什麼影響,不管是什麼樣的肉體關係,兩情相悅或是各取所需都好,只要沒有人被強迫,那就是當事人的私事而已,不容旁人置喙。但阿軍說他「之前」就想搭訕駱航……
「你到底在說什麼?你認識他嗎?」
「呃……原來你不知道?看你們好像還不錯,我以為他應該知道你不介意這種事。而且你都脫光給他畫了……」
「到底要知道什麼?」
陳盛良困惑地問道,沒想到阿軍意味深長地盯著他許久後,拍拍他的肩膀說:「是阿良的話,應該沒關係吧。」
陳盛良眯了眯眼,表示他對這種一直聽不懂的話已經感到不耐煩了。但阿軍接下來的話讓他愣住了——
「我前一陣子在常去的店裡看過他幾次,他笑起來很好看,我本來想搭訕他的。」
「……什麼意思?」
「就是你聽到的那個意思啦。」所謂「常去的店」當然不是指像他們工作的這種咖啡館。
阿軍也知道陳盛良對這種事情沒什麼感覺。當初被撞見尷尬場面時,阿軍還以為陳盛良不會想再被這樣的前輩教導、甚至不想做這份工作了,沒想到陳盛良淡淡地說他不介意,甚至反而對忐忑不安又有些懷疑的阿軍說:「你喜歡男的關我什麼事?」讓阿軍傻眼得說不出話來。
所以,阿軍才會說如果是陳盛良的話應該沒關係——讓他知道無妨,因為他大概又是「原來如此,但是關我什麼事?」這一類的反應。
果然,陳盛良沉默了一陣子後,開口說的是:「休息時間到了,我要去吃飯。」
第六章
喜歡同性沒什麼大不了的,比那更加亂七八糟的事陳盛良從小就看多了,他真的認為這種小事一點都不令人驚奇。
但是對於駱航……陳盛良竟有些在意。
雖然阿軍並無惡意,也不是故意把別人的隱私拿出來嚼舌根,只是因為太過意外自己曾經想搭訕的物件居然和同事相識,而忍不住將駱航的性向抖出來而已,但……從旁人口中知道這件事的感覺真差。
駱航不斷地讚美他的身體,一直用熱情但銳利的眼神望著他,但那眼神看來比較像是渴望能肢解他——所以駱航真的只把他當個模特兒看待?
陳盛良糊塗了,分不清楚這到底是好或不好?重點是為什麼他反而覺得有些失落?
面對會讓自己在意又困擾的疑惑,陳盛良的處理方式向來就是直接解決他。
再次到駱航家中,進浴室脫衣服前,陳盛良便看著駱航說:
「我想問你,你喜歡男人嗎?」
駱航聞言愣住,好幾秒都沒反應。
這問題實在太直接了,讓他連打哈哈帶過的餘地都沒有,總不能開玩笑地反問「難道你愛上我了嗎」?駱航腦中飛快地想著,到底是怎麼被發現的?一抬眼,望進那雙深綠色的眼眸裡,一時失神便脫口說:
「不,男的女的我都喜歡。」
陳盛良挑了挑眉,駱航這才驚覺自己剛剛說了什麼。這下可好了,對普通人來說應該更勁爆了。駱航連忙補充說道:
「我是很博愛沒錯,但是你放心,你是我很重要的模特兒,我知道分寸。」
那有些慌亂的表情看來很可愛,陳盛良揚起了嘴角,淡淡地說:「駱航,我一點都不在意。」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