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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部分

,他到了場,全有合適的場面話可說;但何若龍身份尷尬,說他是個什麼都不合適,所以武魁思前想後的,越想越感覺怎麼說都不大對勁。

小鹿聽了這話,不置可否的一點頭。而張春生見狀,忽然開口說道:“師座,您該吃晚飯了。”

然後不等小鹿回答,他拔腿走開,開始張張羅羅的讓勤務兵通知廚房開飯。

晚飯端上來,是乾乾淨淨的一小桌子。小鹿像往常一樣吃了兩碗大米飯,然後吃完飯後一抹嘴,他也沒覺出飽,也沒覺出餓。張春生問他要不要再來一碗湯,他一愣,這才發現桌子上還有湯。

武魁沒有走,在揹人處小聲問張春生:“哭了嗎?”

張春生搖搖頭:“沒有。”隨即又道:“你晚上別走了,陪他說說話。”

武魁答應了,然後往院內地上灑了些水,又搬了椅子和板凳出來,口中呼喚道:“師座,出來坐會兒,吃點兒西瓜吧!”

小鹿本來是正在堂屋裡來回的踱步,聞聲走了出來,見武魁把小桌子都搬了過來,正在握著一把大刀比比量量的要切西瓜,就過去在那椅子上坐下了,同時隨口說道:“今年西瓜好。”

武魁手起刀落,只聽“喀喇”一聲,西瓜應聲裂成了兩半。張春生端著一大壺茶也走過來了,把茶壺茶杯放到小桌子上,他在旁邊的小板凳上坐了下來,又抬頭說了一句:“小李,蚊香。”

李國明換了一身短衣短褲,露出了白生生的胳膊腿兒,並且往身上灑了一點花露水。趿拉著緞子面布鞋走了過來,他在不遠處點了一盤蚊子香,然後也坐到了小鹿身邊。

小鹿見了這個陣仗,恍恍惚惚的一笑:“怎麼全圍上來了?”

武魁一邊切西瓜,一邊笑道:“師座,我說實話吧,其實是小張怕您一個人在屋裡待著,心裡難受,所以讓我們把您請出來坐坐。”

張春生沒想到武魁真說實話,登時垂了眼簾不肯看人。而小鹿掃了他一眼,緊接著笑了:“我又不是小孩兒。何至於讓你們——”

他這話沒說完,因為李國明拿起一塊西瓜,將那個尖兒送到了他的嘴邊:“咬一口,一塊西瓜就這個尖兒最甜。”

小鹿咬了一口,發現這一口的確是甜。下意識的回頭望了望正房窗戶,他想西瓜這東西,若龍是能吃的,這個西瓜這麼甜,應該給他弄一口嚐嚐。

看過之後,他轉向前方回了神。眼看武魁正眼巴巴的看著自己,他不由得笑了一下:“人命這東西,說脆弱也脆弱,我約莫著他熬不了多少天,可是沒想到他能一覺睡過去。”

李國明插嘴說道:“是呢!這都沒法兒算的,那年北平城裡的楊財長不就是嗎?在朋友家裡打了一宿麻將牌,天亮的時候剛一起身就暈過去了,暈了沒三天就死了。還有那個何老帥,你們都不知道吧,他是馬上風,在他姨太太身上正高興呢,忽然就不行了。”

武魁聽聞此言,當即含著一口西瓜說了話:“這死法挺好,活活樂死了。”

張春生沒吃西瓜,只給小鹿挑了一塊西瓜遞過去,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忽然低聲說道:“何若龍死得也不受罪。”

小鹿點了點頭:“是,不受罪。他睡覺的時候,藥勁兒正好剛上來,他要是不舒服的話,也不能睡著。”

武魁見小鹿似乎是並不忌諱談論何若龍,就大著膽子問道:“師座,他那到底是什麼病?怎麼說不行就不行了?”

小鹿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腦瘤,腦殼裡面長了個瘤子,沒法兒治。英國人說那瘤子要是不繼續長,他的性命就維持下去,但是——”

說到這裡,他低頭咬了一口西瓜:“他可能就是這個壽數,多一天也沒有。”

武魁深以為然:“嗯,閻王要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

張春生看了武魁一眼,心想這是怎麼了,不提何若龍就說不了話了?

這時候,小鹿用毛巾擦了擦手嘴,然後搖晃著站起了身:“你們坐你們的,我回屋睡覺去。”

張春生隨之起了身,心想那屋裡下午剛死了何若龍,怎麼論都是不乾不淨。可是未等他出言阻攔,小鹿已經邁步進了房門。

小鹿沒開燈,也沒洗漱。摸黑端起杯子喝了幾口水,他隨即扭頭進入臥室。坐在床邊脫了皮鞋,他抬腿轉身向後一倒,後腦勺砸上了何若龍枕過的枕頭。

然後他什麼也沒想,整個人像是被這一下子砸暈了似的,一瞬間就睡了過去。

小鹿這一覺,睡得很長很沉,一個夢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