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雜,也難怪半年後再見辦事處的這幫人,都集體掉了肉。
我退了酒店的房子,搬回原來的住處,只將灰塵打掃乾淨,至於擺設實在懶得恢復過來,把客廳的茶几清理出來,將檔案之類的隨便往上面一堆,這裡也不過是個睡覺的地方。
我已經開始有些奇怪了,就是這麼個房子,為什麼當初寧願貧窮度日,也不願脫手賣掉?
真是夠傻的了。
將第二天要用的材料收進檔案袋裡,我開了電視看晚間新聞。
房門被敲響的時候,我抬頭看了一下牆上的掛鐘,不過很可惜,電池已經耗光,永遠停在九點十九分,不知道是晚上還是白天。
我看看腕錶,時間是晚上八點鐘,起身開了門,便看見蒲南站在門外。
“是你?有什麼事麼?”我問,態度自然,語音平淡,同我的心情一樣。
我對於他的到來並不感到驚奇,這個時候,串串門都是正常現象。
蒲南站在門外,似乎是沒有進來坐坐的意味,他抿著嘴巴看我——他病癒後,我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他,他看起來同過去沒什麼差別,依舊是銳利而又驕傲的長相,歲月連痕跡都吝於給他。
不像我,已經真的開始長白髮了。
我過去很愛他,在他身上耗費了人生中最年輕的那幾年,如今時過境遷,按理來說,我應該有些滄海桑田的感嘆,實際上我沒有,眼前這人,就如同生意上認識的人一般,沒什麼不同。
“你回來做什麼?”他終於開了口,但張口的話並不大好聽,似乎我是抱著什麼樣巨大的陰謀似的。
“我對N市較其他人要了解些,公司派我過來跟專案。”
“你最好不要玩什麼花樣!”他義正言辭。
我幾乎想要笑了,實際上,我已經很久沒有笑了,過去還會虛偽的咧咧嘴角,不知什麼時候起,覺得連咧一下嘴角都累,便索性收了那份虛偽,因此那位年輕的助理沒少唸叨我越來越陰沉之類。
蒲南如今確實比過去穩重許多,但本性中的偏激仍舊沒有改變,認定我是為了對蒲家圖謀不軌——我何必費心費力的同蒲家鬥呢,那對我不會有什麼好處的。
“我來N市是為了跟專案,等專案完結,自然會回去,這點你不用擔心。更何況我也沒有給蒲家添亂的意願,那樣只會影響工程的進度,對我同樣沒有好處。”
我將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明確告訴蒲南我不會對蒲家做任何壞事——我也沒有那個能力撼動蒲家那麼龐大企業,何必去以卵擊石。
“蒲苗讓於臨安去耍你的事情,我其實早就知道,只是一直沒有告訴你。”他忽然提起那些陳年舊事,“但是你卻跟周世程搞到一起了,你背叛我,並且一點罪惡感都沒有,所以即使知道了蒲苗跟於臨安在搞什麼,我都不會告訴你。”
他的音調沒變,語速也沒變,他看著我,緩慢的敘述著,如同敘述一個普通的故事一樣。
我也看著他,忽然有點恍惚,覺得這個人是從今天才開始認識的一樣。
無論如何,我都曾跟他在一起過,念著過去的情分,他都不該如此糟踐我。
我做人到了這個地步,還真不是普通的悲哀。
除此以外,我沒有更多的感觸,關於愛情的那部分神經早已經死透。
“蒲南,”我開口,語氣依舊那麼有禮而友好,“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早就忘了。”
其實我想說的是: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我寧願自己聽不見,便不會再次被告知,自己的活著就是悲哀。
我與周世程搞一夜情是跟蒲南鬧翻以後了。我沒想到到頭來自己會因為這種微不足道的事情買單。
你或許要認為我毫無廉恥了,你是不是覺的我將一夜情定義為微不足道很可恥?那也不過是你用自己的標準來衡量我,若是用我的標準來衡量你,那你就是雞毛又無聊了。
也許我如今回因此而愧疚一下,如今不同,如今的我覺得一切都可以不痛不癢,無足重輕。
我只是有點自怨自艾罷了,與他人無關的那種。
但我不會反駁他,他如今是合作公司的代表,我要對他有禮貌,“外面有些熱,需要進來涼快涼快麼?”
蒲南最終沒有進來,他轉身離開,帶著報復得逞的快慰。
我又有些不明白了,我明明說了,那都是過去的事,我不在意了,他卻似乎很滿意於我的反應。我摸摸自己的臉,上面是乾燥的,我沒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