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靈敏,總覺得這房間裡全是嚴冬的味道。
被子上,枕頭上,甚至自己身上。
讓他窒息。
他把枕頭扔在床頭,一點點挪動著靠了上去,腰疼得幾乎直不起來,想捶幾下都使不上力氣。
坐直身子時雖然已經很小心,但仍然讓後面受到了刺激,鑽心的一陣痛楚讓他緊緊地皺起眉,目光接觸到床頭櫃上敞開蓋子的潤滑劑,他想也沒想,伸手掃落在地,洩憤一般。
玻璃罐子碎成幾瓣,透明的膏體黏糊糊地貼在地上,緩緩灘開。
“等你回家?”他吃吃地笑了起來,“嚴冬,我這麼有耐心,當然……會好好等你!”
……………
19
三日來,嚴冬為救杜三忙得焦頭爛額茶飯不思。
石諾笑臉迎人,每逢見他無不寒暄,談到此事也沒二話,只說高林祥腦震盪壓迫左胳膊神經,要是能痊癒那兩家擺桌酒還是好兄弟,要是沒法痊癒,杜三就賠一條胳膊給他。
嚴冬不置可否,提出要見杜三,石諾又是一通兄弟情深,說這事還沒出結果,他肯定好酒好菜款待杜三,畢竟仍舊是自家兄弟。
說到底,不管高林祥到底殘沒殘,只要石諾一句話,杜三就得留一條胳膊。
杜三這一條胳膊沒了,等於嚴冬的一條胳膊也沒了。
嚴冬說什麼也不能讓自己沒胳膊,況且這件事本就因他而起。
事情求到葉香山那裡,他卻搭飛機去了美國參加表妹婚禮。再去求幫會德高望重的叔伯,卻也沒人願管。
到他們那個年紀,江湖爭鬥自然是越遠越好,況且石諾風頭正勁,他一早放出風聲說自家兄弟沒有解決不了的事,裡頭的暗示誰不明白。所以叔伯們對嚴冬多半好茶相迎,勸他莫要年輕氣盛,要懂得棄卒保車。
這四個字在嚴冬心裡向來被定義為異端邪說,應予以嚴厲取締。
他想不出辦法救杜三,眼瞅著他日子水一般流過去,他急得熱鍋螞蟻似的。三天時間,嘴裡冒出兩個大泡,疼得他連水都喝不下,一宿一宿抽菸。
直到邱五打來電話,說已經查到石諾關杜三的地方,他心裡才敞亮些。
軟的不行,就來硬的,他就不信豁出命去救不出兄弟!
嚴冬從衣櫃下層取出槍,仔細藏在腰間,要出門時下意識看了一眼程子青的房間,門依舊緊緊閉合著,三天來,一直如是。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承認,這三天來的煩躁不僅由於杜三的被抓,還由於程子青的翻臉無情。
杜三被關在市郊一處廢棄工廠的倉庫裡,嚴冬召集了七八個敢拼命的兄弟,簡單分析了一下里面可能會遇到的情況後就走了進去。
他從十幾歲出來混到現在,一個人砍二三十個的陣仗都不知經歷了多少,何況是救為自己兩肋插刀的兄弟,更是不在話下。而跟著他的邱五等人本來還有點膽怯,見他如此氣魄,也不由得膽向兩邊生,昂首挺胸,一腳踹開倉庫大門。
兩邊一照面,都愣了。
嚴冬把裡面所有可能的情況都預料到,甚至分析了在最不利的情況下兄弟該如何逃跑,卻萬萬沒想到,石諾會在裡面。
且他沒有凶神惡煞嚴刑拷打,而是搬了張桌子,一桌美味佳餚,杜三坐他對面。
石諾則是因為沒想到。
沒想到嚴冬竟會查到這裡,更沒想到他查到了就敢帶人這麼衝過來。他們名義上平起平坐,實際上嚴冬的勢力遠不如自己,自己要是真想收拾他,也不過分分鐘的事。
想到這裡,他下意識看了杜三一眼。
杜三臉上卻毫無驚訝,彷彿早就知道嚴冬會來救自己一般。
石諾暗暗嘆了口氣,心頭彷彿有一點點苦澀的感覺。
曾幾何時,他也曾如此信任自己的大哥,認為自己比他的任何一樁生意都重要,自己遇到危險,他會不顧危險來救自己。
杜三,他在心裡說,別太信任你的老大,希望越大,失望就會越大。
“巧極了,”石諾起身笑道,“這頓飯我跟杜三吃未免單調,冬子來了,不如一起吧。”
嚴冬也不推辭,灑然坐下,跟旁邊人要了雙筷子道:“好酒好菜,石諾,你還真沒虧待我兄弟。”
石諾幫他滿上酒:“答應過你的,我石諾絕不食言,是吧杜三?”
杜三沒有理會他,只是緊緊盯著嚴冬,聲音顫抖:“冬哥,對不住,我給你惹事了……”
“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