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去上課了,只有一個女老師在自己的寫字檯上閱卷,低聲道:“怕什麼,顧老師向來有什麼說什麼,要是被她聽見,她早就湊上來了。”
“你們鬼鬼祟祟在說什麼?”兩人一抬頭,映入眼簾的便是他們在談論的顧老師。顧老師三十開外,長得精瘦,臉色飢黃,架著副大框眼睛也遮不住臉上的幾粒雀斑,從不修飾自己。平日裡苛己苛人,那隻嘴巴更是得理不饒人。林子鵬說她是有點神經質,這輩子都嫁不出去了。此刻,她正單手插腰俯身神秘地盯著他們看。
“顧老師,你看你,不抹胭脂臉色就那麼紅潤,最近準是碰著什麼好事了!快跟我們分享一下。”林子鵬耍嘴皮。
顧老師有些做作地抿著嘴笑,單手推了推眼睛,細聲道:“林老師,什麼都被你看出來了,這可不好。”輕輕跺了跺腳回到自己的辦公桌邊,揹著身子掏出皮包裡的化妝鏡左右上下的照。
林子鵬捂著嘴巴使勁不讓自己笑出聲:“哈哈哈,隱常,你看看顧老師,戀愛這東西還真是奇妙。”
“你怎麼知道她戀愛了?”蘇隱常不解。
“戀愛的人,心事都明明白白寫在自己臉上,恨不得別人發現,卻又不想被人知道。這時候的女人啊,是最滋潤彆扭的。”林子鵬一副很懂的樣子,還摸著下巴樂在自以為完美的解說中。
“我說你是情場老手也不為過,快入正題。”蘇隱常急著要知道方宗宇的事情,而心裡還在細細地品嚐這位情場老手分析的話語。
“急什麼,不就是三年前我跟我爸爸參加一個他們部門的年終聚會,遇到個無賴,竟然搶我舞伴。”林子鵬說的鼻子都氣鼓鼓了。
蘇隱常眼珠一轉:“那年,你不是帶瑩瑩去的嗎?”
“哎,提起她就傷心。為了這事,我氣急跟對方動了手。事情鬧得有些大,還送進了警局。後來,還是我爸擺平這件事的,中間幫忙的就是方宗宇了。”林子鵬道。
“這事啊。”蘇隱常故作大驚:“他年紀輕輕,看來來頭不小啊。”
林子鵬詭異地笑了笑:“他爺爺是原軍部司令,可厲害了。可這人從來不提,心高氣傲,據說他處長的位置是靠自己鐵錚錚地爬上去的。我爸爸老是拿他給我做榜樣教訓我。”言語裡有些不快。
“哦。”雖說有個鐵硬的爺爺,平時他說話,做的事都給人一種很強的說服力,忍不住又對比起來。俗話說,人比人比死人。自己對方宗宇倒是有些敬佩起來。
“哎,不提了。你外婆什麼時候回來?”
“沒個準兒,總是這幾天吧,這週五還不回來我就請個假接她去。外面下雨了?”蘇隱常耳朵靈,走到視窗望出去看,下得還不小。
林子鵬跟上來,搭上蘇隱常的肩:“隱常,別看他一個人怪怪的,其實他也不比我們瀟灑。自小失了雙親,你說一個人沒個家庭溫暖,能有多開懷,我好歹也有個活爹。他爺爺可不比你外婆這麼疼你。”拍了兩記走開回到自己寫字檯前整理書本轉身就出了辦公室。
這段話說得輕巧,淡淡的與自己沒多大關係,聽著卻整個的被這股悲涼瀰漫了全身。窗外的霧氣籠罩著城市,雨淅淅瀝瀝下得不安份,淋溼了正在室外走動的學生。蘇隱常轉身看見顧老師正焦急地盯著辦公室裡的時鐘。
如果永遠呆在這裡,呆在這個散發著書香氣的辦公室裡,可以不問世事,卻又無法不顧世事。
“隱常,送你一程?”林子鵬問他,兩人站在樓道口,眼前是放學的學生們,撐著五顏六色雨傘的,在教學樓屋簷下等親人來接的,還有神色焦慮不知是否該冒雨衝回去的老師。有的人被接走了,有的人還站著。來來往往間,樓道口被黑壓壓的人群所佔據。
“你先回去吧,我有傘。”蘇隱常同林子鵬告了別,撐起雨傘走出學校,剛走出校門口,突然發現身邊多了一個人。
“蘇老師,搭個順風,不介意吧?”一副大眼鏡首先映入眼簾。蘇隱常點頭微笑。
兩人並肩走著。
“蘇老師,你怎麼不說話?平時在家裡也這樣嗎?”顧老師試探著問:“你要是不想說,就別說了。我到前面那個十字路口處就行了,那邊有家傘店,我買把傘。”
“顧老師,你約了人?”蘇隱常問道。
看著抿嘴笑的顧老師,蘇隱常笑道:“顧老師,你比以前更漂亮了。看來,是時候喝你這杯喜酒了。”
“哪裡啊蘇老師,還早著呢。人家說,剛談戀愛的時候啊最不像自己了,頭昏腦熱。你看,又不像課本能教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