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lon要和我談判。唐被他扣了。”
身後的床褥發出摩挲的聲音。Kei坐起來,把劉海撩至耳後,從我身邊取走了煙。打火機的聲音,在寧靜至死的空間中聽來如一弦天外之音。你在想什麼呢?他問我,而我無言以對,我想做的事情絕對會遭到Kei的反對。Kei看著我,那眼神似乎一下就能把我心中所想看個透徹。
說起來,也只有他最瞭解我。
“在你決定幹自己想幹的事情前,我想給你看點東西。”他說,下床出門,拎回了那件溼漉漉的外套——我差點就把它扔進了洗衣機。我看他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展開從頭到尾掃視了一遍。在將那張神秘兮兮的紙遞給我之前,他先看了我足足有一分鐘——他在看什麼?我接過紙條。這是一種很便宜的紙,就像我以前讀書時用的考卷一樣,單薄而輕飄,微微泛黃,看來是經了很多人的手。在我得到它的時候,Kei忽地站起,走到櫃子前給自己倒了杯酒。
伏特加,烈酒。他將沾了酒液的杯口置於唇邊,輕輕地抿著。
我靜靜地看完了那張紙上的東西,然後抬頭看到Kei坐在椅子上,衣襟開啟露出了猙獰難消的傷疤。
“你覺得給我看這些……我就會躲在硝煙背後?”
Kei的回答是沉默的,他咬著薄薄的杯壁,眼睛看向別處。他可能才發現——一切都已經晚了——這張寫滿唐學優與外界通訊號碼的紙,已經無法再改變什麼。即使上面有無數號碼可以證明他在近期與孫有過很多次通話,可這對我卻無法再造成什麼影響。我不會躲起來,我會出現在Bolon面前,不是因為我相信唐,而是相信某些事情是如今的我必須去完成的。
“Syou,他早就和孫串通。”
“我知道了,現在。”
“那次聚會,他本是要孫殺你。他沒料到你會為了他和Leck向孫下跪,更沒料到孫沒殺你。”Kei的語調略為有點激動,“你知道麼?誰知道這次的爆炸事件又是他的鬼花招!孫定賢不行,Bolon也可以,只要是對他有利用價值的,他都會利用!”
“Kei,”我打斷了他,“難道你沒看出來?從我向孫下跪開始,唐就失去了他的價值。”
Kei一怔,呆呆地看著我。我將紙擱在床頭,嘆了口氣:“換句話說,他要還想在這裡混出點名頭,就期待我什麼都不知道吧。”
“可你現在都知道了。”Kei正色說道。
“不錯,但是在殺他之前我得還了他那條胳膊的情。”
這回輪到Kei嗤之以鼻了,他習慣性地挑起了眉毛。“人情?這東西你永遠都別指望能算清,你所說的只能證明你並不想殺他,Syou。”
“事實上,是的。他對我有用。”
Kei凝視了我很久,然後慢慢把杯子放了下來。
“你從什麼時候變得仁慈了?Syou?我記得你剛開始決定走這條路時,從不在乎人情。”他的語調恢復了一貫的平靜,並充滿了挖苦的意味。他要我回憶起殺死章義、Fale時的所作所為,然而他也該明白那是在何種情緒下產生的行為。“婆婆媽媽的,難道忘了我提醒過你:做事要像雙面剃刀嗎?你現在不夠狠,不夠利索,按你的說法這就是‘躲在硝煙背後’。”
“我現在人手緊,不想扔到任何一個將來對我有利的人。”我停了停,“唐很適合幹情報。”
Kei不以為然地看了我一眼,放下手裡的杯子。他儼然是一位君王,舉手投足都能決定一件事情,或者是一個人的生死。“那他一定會在不久的將來把你變成廉價商品。”他繼續挖苦我。
“Kei,我們從一開始就是在賭,每個人的賭注都很大。為什麼不賭到最後?輸贏,結果都是一樣的,大家都是平等的。我賭他能成為我的助手。”
不等Kei開頭,電話又響了起來。劇烈的震動打碎了我們之間的沉寂與揣測,猶如一顆不安的炸彈忽然炸裂,沒有硝煙沒有彈片,卻遠比那些東西更具有殺傷力。
是Bolon打來的。
2023年的暴徒的大腦絕對不能用常人的理論去概括。我只能將這種特殊的瘋狂歸咎於謀利的戰爭。它敲響了長眠於人心底的最飢渴的部分,將之轉化成力量, 從信念到行動,貫徹到底,而後是的人們的分析也不無道理:Mallarpa無論如何發展,都是塊荒蠻之地,這裡來者不拒,成為罪惡躲避法律束縛使他們無法無天的聖地。簡扼地說:如果統治者本身就是一種罪惡的話,那小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