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瑞。”項巖柔聲呼喚,語氣裡帶著一絲哀求。
這兩個字每每從項巖口中說出時,都會帶給周曉瑞無盡的幸福,但現在,卻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激得周曉瑞體內的恨意如海嘯般襲來!
見他沒反應,項巖臉上閃過失望的神色,他不禁抬起手想去碰他,剛捱到身體——
“啊——!!”周曉瑞突然抱著頭髮瘋般地尖叫起來;壓抑了三天的淚水奔湧而出!他再也無法控制情緒,上前一步,用盡全身的力氣猛地扇了項巖一個耳光!
“滾!!不要讓我再看見你!!”周曉瑞嘶吼著,滿臉淚痕,眸子裡噴射著強烈的仇恨!
項巖沒有躲,生生捱了這巴掌。他慢慢把頭轉過來,眼眸如同一潭黑色死水,盛載濃重的痛苦的和哀傷。
見項巖不動,周曉瑞怒火中燒,突然抄起碑前那束白菊,狠狠朝他身上甩去!
“滾啊!!”
白色的殘瓣飛舞飄墜,零落成泥。
項巖皺著眉,垂眼望了望腳下的花束,怔了兩秒,然後一語不發地轉身離去。
望著項巖遠去的背影,周曉瑞的力氣好像一下被抽空了。他扶著墓碑,朝著目瞪口呆的弟兄們,露出一個不明所以的淒涼微笑。
“我,周曉瑞,在周廣龍墳前發誓——”
他吸了一口清涼的空氣。
“從今天起,紅龍與青山,不共戴天。”
項巖上車後只吩咐了一聲“回家”,便用右手撐著頭看向窗外。虞長清穩穩地開著車,眸子裡閃過一絲心痛。
回到家,項巖把櫥裡的藏酒一個個翻了出來,鬧出很大的動靜,搞得在廚房燒熱水的虞長清心驚不已。
“啪!”瓶底重重磕在玻璃桌面上。
虞長清捧著水杯從廚房出來的時候,看見項巖正坐在沙發上,悶著頭,手中就剩下半瓶酒。
虞長清不禁皺眉,項巖是個很討厭喝酒的人,平時跟弟兄聚會也是以茶代酒,但這會兒才不到兩分鐘,六十度以上的烈酒居然被他一口氣喝掉半瓶,這是怎麼個喝法?!
虞長清看了看堆放在桌上亂七八糟的酒盒,不禁開口勸道:“少喝點。”
項巖紋絲不動,周身散發著讓人無法接近的氣勢。
“…離我遠點。”語調冰冷。
虞長清神色黯了黯,聽話地轉身離開。
把房門關上的那一刻,他頓感無力,掏出煙,點燃。
這麼多年來,只有抽菸能暫緩自己被項巖拒之門外的彷徨和寂寥。
一口一口烈酒灌下,項巖並未能如願以償地一醉方休,反而神智更加清明。
他不斷回憶著剛才那一幕,痛苦又清晰地襲來,一次比一次更為猛烈。從未有過的失落感在胸腔爆炸,這十年間被他棄之如敝屣的情感已然復甦,正啃噬著他自以為堅固不化的心。
原來,被愛的人扇耳光會這麼痛,痛得身心像被撕裂一般……
想起自己曾經對周曉瑞施加過的種種暴力,項巖拽起瓶子猛地灌了一大口,濃烈嗆人的酒精卻阻擋不了洶湧的自責,瞬間淹沒至頂。
——都是他的錯,他開了槍,他親手殺了周曉瑞的父親,令兩人之間的信任分崩離析,碎成一片廢墟。
如今,他還有什麼資格再來主宰這份愛情。
項巖的手微微顫抖著,頭髮凌亂地附在額前,眼神漆黑空洞。
他面無表情地喝著酒,直到桌上擺了三四隻空瓶,依舊未能醉倒。
一陣懊惱湧上心頭,不知是不是酒精的緣故,項巖突然控制不了激憤的情緒,抓起一隻空瓶狠狠朝牆上一扔,瓶子碎裂,摔在地上炸開,接著又抓起一隻……
虞長清聽到聲響,剛拉開門,只見瓶子朝他飛來,他側身一躲,瓶子直接飛進臥室,“哐”一聲炸裂。
看著一地晶亮碎片,虞長清不禁皺眉,回頭望向依然坐在客廳沙發裡大口喝著的項巖,眼裡閃過心痛。他靜默兩秒,朝項巖走了過去。
“你行了吧!”虞長清奪過項巖手裡的酒瓶,冷冷喝道。
“滾開。”項巖頭也沒抬。
“不就是個暖床的玩物麼,值得你這樣?”虞長清語氣裡帶著一絲嘲諷,眼神卻如同寒夜的海面般淒冷,“這種貨色盛源多得是。”
“你、閉、嘴。”項巖慢慢抬起頭,目光如刺。
看著項巖瀕臨爆發的怒顏,虞長清輕蔑地一笑:
“不要告訴我你愛上他了,愛上個□□的男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