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喉嚨裡進退不得。
沒想到他微微翻了身,眼睛盯著天花板,率先開口道:“我就不跟著你回去了,你把我留在這裡吧。”
我怔住了,茫然地問:“你說什麼?”
他不帶感情地重複了一遍,眼睛依舊沒有看我。
我漸漸地覺得冷,甚至想要逃離。從心臟的地方傳來帶著疼痛的空洞,如同被菸頭燒灼的焦枯紙頁。
似乎我做的一切都荒謬透頂,近乎絕望的感情在他眼中無所遁形,他卻視而不見。
我死死咬著舌尖,讓自己保持清醒,笑了笑說:“你在說什麼呢?再養幾天,大概沒多久就可以出院了,我幫你收拾東西。”
他依然平靜,側轉過來看著我的眼睛,輕聲道:“對不起,我不能跟你回去了。”
我看進他的眼睛,裡面沒有一點留戀,微微的抱歉,如同對待一個毫不相干的人。
我臉上的笑再也掛不住,全身徹頭徹尾地冷。
我聽到我自己用不像自己發出來的聲音問:“為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失去
“抱歉打擾你很久,我想我可能不應該這樣。”他垂下眼簾,看著被單,似乎上面有值得探究的東西。
我覺得好笑,一直以為,即使不算相識甚久,這些天的相處,多少留下點情分。
沒想到這不過是一廂情願,我對他來說,和旅店沒有什麼區別,住久了自然有點感情,但依然可以隨時離開。
說不上來心裡什麼滋味,沒有很憤怒,只是覺得難以接受。很失落,真的,非常失落,這幾乎令我有些呼吸困難。
沒有了他,當然不是活不下去,只是一切都變得索然,彷彿世界滅了燈,漸漸褪成了黑白的顏色,生活寡淡得如同未放鹽的菜。
人就是這樣,對於未曾期待過的東西總是不抱有希望,然而一旦有過希望,理想與現實的落差越大,失望就越強。比起求之不得,得到後的失去才更令人害怕。
其實我本就不曾期待太多,是他給了我機會,卻親手碾碎。
我漸漸地冷靜,我知道我並非不能適應,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
然而我看到他面無表情的臉,那樣瘦了,讓人覺得有種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脆弱。
或許我還是有點不捨得,或許不止一點。
但我真的無能為力。
其實這樣也好,至少上天眷顧,他還能夠坐在我面前,我還能再看到他鮮活的表情。
本以為要永遠失去他了,雖然依然是分別,但我知道,他還在這個世界上好好地活著。
“我知道了。”我輕輕地說。
身體裡有個可怕的空洞,不疼,擴散開來的空寂卻沒有邊際。
“那我走了,你……別再這樣了。好好照顧自己,如果在外面待不下去隨時可以來找我。”我盯著腳下的地板,碎碎念道,然後又像試探又像自言自語地說,“可能,也不是不能見到了對吧。”
他顯然沒有理會我的意思。
“那,再見。”我說。
他沒有回答我,我站起來,轉身想要走了。
低血糖的毛病又犯,因為驟然站起眼前一片眩暈,我眨了眨眼,一滴眼淚猝不及防地掉落。
“大叔。”他突然叫住了我。
我站在門口,腳步停住,卻不敢回頭,我怕他看見我狼狽的模樣。
他又喊我,像無數次他做的一樣,大棒加胡蘿蔔地引誘我,我卻依然沒有抵抗的能力。
我靠著門框,轉過去看他,拼命想留住眼眶裡蓄滿的淚水。從水光中看出去,他的眼底滲入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
我終是受不了,眼淚忠於內心地奪眶而出,無聲地洶湧而下。
他睜大了眼睛,顯得難以置信,我拼命地想要掩飾過去,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茫然地看著我:“你怎麼會哭?”
我自嘲地笑了笑,用口型對他說,再見。然後關上房門,走出去一步,靠在旁邊的牆上喘息。
過了一會兒,我慢慢地走進洗手間,用紙巾擦了擦一塌糊塗的臉,開啟水龍頭,很長時間地聽著水流的聲音。
真的打算要走了,抬頭卻看到鏡子中出現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坦白
我震驚地扭頭看他,臉上還有滴落的水珠。
他說:“你怎麼了?”
我覺得這種氣氛真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