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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

“我知道,肅宗的那張畫,現在就收在內府,我時時觀摩把玩的。”

金郎聽顏音稱自己父親為“肅宗”,像是稱呼秦皇漢武一樣的古人,眼中一暗,抿起嘴巴不做聲。

顏音卻沒有察覺,像是找到了知音似的,兀自興沖沖說著畫藝,“肅宗那張,構圖四平八穩,中正平和,儼然王者之相,我可畫不出那種從容大氣的感覺。我這張是人在樓頭,憑欄斜望,只取一角飛簷入畫,雖然更活潑些,但刻意跟肅宗不同,倒是落了下乘……”

金郎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顏音側過頭,“怎麼?你有什麼見識只管說,我難得能找到個懂畫的。”

“這隻,飛翔時頭頸是彎曲的,這不是鶴,而是鸛的姿態,這隻的尾羽太直太整齊,像鷺,而不是鶴。”金郎說得興起,不禁提起筆來,在紙的空白處勾畫起來,“這是黑頸鶴,這是丹頂鶴,這是白鶴,世間只有這三種鶴是白身有黑羽,跟那天的鶴一樣,但我那時候太小,記不清到底是哪一種了。”

“這只是鸛,這只是鷺,體態羽毛,和鶴是完全不同的,尤其是脖頸和足部的動作。”金郎一邊說,一邊徐徐勾畫。

作者有話要說:

☆、八十三、數盡南飛幾字鴻

顏音見金郎寥寥數筆,便將那些鳥兒勾畫得活靈活現,不禁又驚又喜,“你居然畫得這麼好?在大梁時學的嗎?這些年來你是怎麼練的?”

“小時候爹爹和嬢嬢都教過一點兒,嬢嬢也擅畫……後來到了這裡,很難摸到筆墨,就用小樹枝在沙子上畫,風一吹,便沒了痕跡,倒也乾淨。”

顏音聽了,心中一酸,“你要不要去書藝局供職?我引薦你,再想辦法給你換個身份,脫了奴籍。”見金郎不答,顏音又解釋道,“你們康氏一族,沒有皇上的旨意,是不能脫籍的。直到今天也只有收入宮中的幾位生下皇子的帝姬和宗姬被抬為了良人,我若要幫你脫籍,只能給你改個名字。”

金郎搖頭。

“為什麼不去?你在書藝局,我們能時時談書論畫,你也有筆墨紙硯可用,可以安安心心畫畫了。”

金郎看著手中那隻翠鳥,“它寧可死,也要飛,也不願在籠中過衣食無憂的生活。”

“可是,你現在的身份是奴啊,你帶著枷鎖,也不能自由自在的飛。”

“和被折斷翅膀相比,我寧願帶著枷鎖;和圈入籠中相比,我寧願在泥塗中掙扎。”金郎只是搖頭。

顏音無奈,“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很好……”

“我要聽實話。”

“是實話。北行路上,十者僅餘二三,能活下來,已經是萬幸。因時間緊迫,當時所有人的奴印都是烙上去的,跟我同歲的兩個兄弟,因為受不住痛,死了。我也是一直高燒昏迷,卻萬幸沒死。到了會寧,因身上有病,沒跟其他年長兄弟一起被流放到極北苦寒的五國城,在這別苑中為奴,差事不算勞累,衣食頗為豐裕,也沒有人刁難,因年紀幼小,大家對我也頗為照顧,這已經是最好的境遇了,我還能抱怨什麼……”

“那……你可快活?”

金郎苦笑,“我這樣的人,哪敢奢望快活?”金郎仰頭看向天上那一行南飛的大雁,“天冷了,它們能飛回故鄉,那才是快活。”

顏音搖頭,“明年春天它們還會回來的,這裡才是它們的故鄉。它們去南方,只是因為故鄉太冷了,暫時去南方避避。”說到這裡,顏音不禁也想起了遠在南方燕京的家。

“不是的,它們的家在南方,因為怕熱才到北方避暑的,所以才掉那麼多的羽毛。”金郎卻一句不讓。

“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認死理,呆呆的。”顏音笑道。

金郎見顏音不跟自己爭了,像個兄長一樣讓著自己,不禁臉一紅,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住哪裡?帶我去認認門,下次我來,好過去找你。”

“別……那是下奴住的地方,怪腌臢的,你別去。再說……你去我那裡,被別人看到了,或許會有什麼不利於你的傳言。”

顏音想想也對,倒是不怕對自己不利,只怕會給金郎帶來麻煩,於是又問道,“那我怎麼找你?”

金郎從懷中摸出一個樺木哨子,對顏音說道,“你來找我,就在湖邊吹這個,我不管在哪都能聽到的。”

顏音把那哨子放在嘴邊,輕輕一吹,一聲淒厲的鶴唳,震得人耳鼓發麻。顏音嚇了一跳,定了定神,才自嘲的笑道,“沒想到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