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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大聲,嚇了我一跳。”

“就是要這麼大聲,我才能聽到啊。”金郎笑道。

“可是這聲音跟鶴唳太像了,你能分辨得出麼?”

“當然能!這哨子是我做的,也只有我能分辨出它和鶴唳的不同。”金郎的語氣,有幾分得意。

顏音卻隱隱覺得有一絲不祥:據說鶴只有在喪偶的時候,才這樣淒厲的鳴叫,而這哨聲卻比鶴唳還要激越三分……

就這樣,冬去春來,最尊貴的王子和最卑賤的下奴,時常相會在這空寂的湖畔,談畫,談鳥,談花,也談大梁……

顏音給金郎帶來了文房四寶,金郎卻不肯繪製完整的畫作,只喜歡在一張紙上,零散的繪上各種鳥、蟲、草、花,各種姿態的,各種季節的,送給顏音,作為他繪畫的參照。

顏音也給金郎帶來了趙國的吃食,素籤紗糖、冰雪冷元子、荔枝膏、廣芥瓜兒……這些精緻的點心小食,也被那些趙國戰俘帶到了北邊。

金郎總是默默的吃著,臉上無喜無悲,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不喜歡,但總會吃很多,像是把鄉愁一口一口嚥下一般。

兩個人並排躺在湖堤的斜坡的新草上,望著天空。斜坡的角度剛剛好,人躺在上面,並不吃力,不用抬頭就能看到整個水面。

“它們回來了!”顏音指著天上一行雁陣,說道。

“嗯。”金郎不說話,只覷著眼睛看著它們,直到它們棲止在水湄,才悵悵說道,“大部分都不是去年飛來的那些了……十成中有七八成丟了性命,能返回的只有兩三成而已,像我們當年一樣……若不是連年打仗,或許……它們活下來的會多一些……”

顏音見金郎又想到了被俘北遷之恥,忙岔開話題,“你能分辨出它們每一隻嗎?”

“是呀,它們和人一樣,臉上的花紋,眼睛的大小位置每一隻都不同,還有羽毛的顏色和分佈。”

顏音嘖嘖讚歎,“你還真是觀察入微,我覺得它們長得都一樣,完全分辨不出。”

“不是你分辨不出,而是你沒用心去看,他們對於你,就像螻蟻一般,你不在意,當然也就不用心。世人對鳥的誤解,數不勝數,大多數都是因為辨認不出它們的長相的緣故。”

“哦?你說說,都有哪些誤解?”

“譬如這鶴,人們都說它們一夫一妻,生死不渝,如果一隻死亡,另一隻絕不再娶。其實並不全對,一夫一妻是實,但是絕不再娶卻並不是真的,有些鶴,喪偶之後會孤獨終老,有些則會另覓新歡。只不過當一隻死亡的時候,另一隻會悽絕的唳叫,十分悲傷,並且數日不離巢穴,人們見了,便以為它堅貞不渝。但這種悲傷,常常是轉過年來就淡了……因為人們認不出去年那隻鶴的長相,所以會認為它守貞終身……”

顏音突然想起,母親居住的院落名叫鶴園,父王也經常送母親一些仙鶴圖案的禮物,想必是他們曾有過與仙鶴有關的誓言,可如今父王已經再娶……想到這裡,顏音撇了撇嘴角,再堅貞的盟誓,也抵不過歲月,如此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用iPad發,看行不行

☆、八十四、天涯思舊夢魂中

顏音翻了個身,雙手託著下巴,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鄭重說道,“金郎,我去求皇上給你脫籍,還用你本來的名字。你來做我的侍衛可好?你臉上的疤,我會想辦法幫你弄掉。”

金郎也翻了個身,和顏音一模一樣的姿勢,“皇上不會同意的,所有的皇子,都不可能脫籍。”

“你別管,我去想辦法!”

“別……你之前幫過大哥,受過罰,我知道的,不要再為我去觸怒皇上。你對我好,我心領了,這樣不是挺好嗎?除非……你厭煩我了,不想來這裡了……”金郎說著,側過頭來,嘴角是一抹促狹的笑。

“怎麼會?我只是覺得我們這樣廝混在一起,終歸是不合規矩的,我心裡不安穩,你在我身邊,我才好保護你。”

金郎一笑,“我只有做最卑賤的下奴,才不會礙著誰,也不會招人忌恨,才最安穩。”

顏音怔怔想了片刻,覺得金郎的話也有道理,便不再多勸了。

那天是五月節,顏音興沖沖的提了幾隻粽子來找金郎。那粽子是南邊傳過來的做法:糯米淘淨用艾葉浸泡一夜,再摻上棗、慄、柿幹、銀杏、赤豆包成,淡淡的艾香讓人聞著就覺得清爽。

但顏音到了湖畔,吹了三聲哨子,等了一炷香的時間,卻不見金郎的影子。

顏音心中登時毛了,拿起哨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