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待著的鬼魂。
“那個……”塗成森說得沒頭沒腦,“你這地方真是簡單。”
“嗯,又不是住一輩子。”展喜顏躺著,臉上的青腫還未褪盡,嘴有些含糊。
兩人繼續於沉默中醞釀自己的滿腹心事。
下一時刻塗成森卻像裝彈簧一樣彈起來:“上次……那天……你是不是想……想讓我死。”
塗成森的話是用陳述的口吻。
但到後來他的聲音卻是顫抖的,他忽然想離開這個房間,不再見展喜顏,他害怕他的回答。
展喜顏看著塗成森,緊緊地,一直看到他心裡去:“是的。”
沒有猶豫,沒有動搖,但表情是認真的。
塗成森覺得有人抓住他的喉嚨,有間歇的窒息。
隨後血液如奔騰的海,一陣陣洶湧,渾身的怒意一潮一潮地將他打得狂躁不止。
他將目光又一次落到那兩把椅子上。再也剋制不住。
“你……”
他的手高高揚起,準備給那個人一記頭昏目眩的耳光。
可是,他的手卻停住,想打下去卻又停住,僵硬不止,只能難堪地在半空中微微發著抖。
這其實是一記很輕易的耳光,充滿了理由與可行性,可是在瞬間,只是瞬間,塗成森發現了一個事實。
他的手距他的臉只是很短的距離,可是就是這短短的距離,卻充滿著難以言說最混亂的暗湧,一陣陣,起伏的是難堪心事。
一屋的暗燈,照不亮那人平靜的臉,卻照穿了塗成森的心。
他愛他。之前他從未意識到。可這竟是真的。
他的怒意,是緣於那人為了文哥竟然期待他的死亡。
他輕慢人世,卻依然記得在這簡單的房間中為文豐備一把椅子。
嫉妒像一隻巨大的蟲子,肆意咬噬著塗成森的心。
這個耳光,原來不是這般的正大光明,它原來來自陰暗的嫉妒。
塗成森呆在原地,為這個頓悟顫抖不止,轉身,“呯”關上了門,巨大的聲音令整個房子都在顫動。
展喜顏木了一會,輕笑一聲,轉個身關上了燈。
19
19、第十九章 。。。
十九
塗成森並沒有回到房間,而是出了屋子,找了個地方,寂寥地坐著發呆。
路燈稀稀拉拉地亮起來,旁邊的花壇邊孤零零地矗著幾朵暗紅的雞冠花,無精打彩地耷拉著。
塗成森想找根菸,摸了半天才發現自己原來穿著睡衣,連錢都沒帶,更不要提煙了。
他雙手抱著頭,腦子裡一陣陣地混亂。
他愛上了展喜顏。愛上了自己的兄弟。
他曾經是多麼排斥同性戀。
他記得剛剛入得幫會,總會看見文豐旁邊有著一個又一個清秀可人的少年。或文氣,或倔強,或嫵媚,或驕橫。
那時還不懂。
憨憨地對丘生說:“奇怪,做文哥的小弟咋都長得挺正頭正臉的,怎麼,做黑社會還有五官要求?”
丘生奇怪地掃了他一眼:“你不知道?”
“啊?”
“那些小弟,他們有另外的用途……”丘生笑得很古怪,一臉的曖昧。
當時他還以為這些小弟是用來做仙人跳的餌。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黑社會的可能。
後來文哥身邊一個清秀少年犯了一點事。
在三義廳裡,懲處了他。文哥不在場。
少年的一隻左手生生被廢了。被要求離開幫會。
這是塗成森進入黑道後第一次見幫內處置事務。
那個少年哀哀求著,滿手的鮮血,對著烏黑的槍口眼淚死命地流。
慢慢爬過去拉住那個拿著槍的人,哽咽著:“廢我手我不在乎,能不能讓我不要離開幫會,離開文哥?”
那人輕蔑地呸了一下:“犯了事還想仗著屁股往上爬。知不知道臉是什麼東西?”
少年只是不說話,低著頭一哽一哽地聳著肩。
滿地都是他手上的血,一片奼紅,有點驚心動魄。
而後聽說少年還是離開了幫會,留下一串不捨的眼淚。
從那時塗成森才知道,原來那些少年的另外用途是什麼。
他覺得噁心。
他當然知道同性戀,但從沒想過會在身邊出現。
當然這噁心感得藏著,公開厭惡自己老大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