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為了他,一切犧牲都是可以的。
這般的堅決,這般的熾熱,也是這般的可恥。
一生原來是這麼的長,人生原來是無法忍耐的磨礪,那個年輕的他是永遠無法想到的。
他終於覺得累,生生地倒下去,墜入轟轟的幻覺中。
在那個幻夢中,只有他自己,清風拂面,和風細雨,中庭日淡芭蕉卷。
這般的美好,原來一個人也是可以完成的。
18
18、第十八章 。。。
十八
如所有獲救生命一般,塗成森醒來時猶如經過一場沉沉的大夢,夢裡是溼溼漉漉的大霧,軟白模糊,觸手卻是一片的空白。
走回陽關處時,已是一身的溼意。
那是與死亡搏鬥之後,渾身吃力的汗水,粘溼得很。
因這汗意的粘溼,塗成森終於醒來。
已近傍晚,影子是撕心裂肺的舞動。
睜開眼,是丘生打哈欠張得大大的嘴。
從他的那個角度看去,正好看見裡面的舌根,而後是黑黑的一片,讓人想起把比諾曹吞進肚子的那條鯊魚。
當然這只是童話愛好者的遐想,事實上這黑洞在塗成森看來,卻是區海興的槍口,烏黑,不拖泥帶水,乾淨利落,一顆子彈便是生命的終結。
塗成森突地坐起來,扯動了胸口的槍傷,“嘶—”地一聲便又躺下了。
一旁的丘生嚇了一跳,直直地看著:“你……醒了?”
塗成森“嗯”了一聲,發了會呆,這時才真正清醒起來,不用問,這應該是電影中最濫俗的情節,在他失血過多快死時,文哥奇蹟般的到來,不早不遲,如港片中總是遲到的警察,只是文哥是黑社會,不是所謂正義的力量。
而配角,總是在最後曙光來臨前,閉上了眼睛。
塗成森別過頭,不讓丘生看到他苦苦的笑。
柯碧是配角嗎?那個鮮明青春的女孩是配角?她的命就只是一槍而已?
忽地,他掙扎著起身:“小喜……不,展喜顏,他在哪裡?”
“他……”丘生並不意外他的激動,“他在他的房間裡啊。這就是他的房子啊。”
塗成森頹然地坐著,也不答應。
丘生絮絮叨叨地擺弄著手邊的東西:“靠!你小子命真是大啊。我們死命進去的時候就看見你們三個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還以為你死了呢。”
“文哥當時也有點發愣了,唉,那場面,真是……靠,你小子一定喝過不少的血吧,流這麼多血也沒事。我還以為阿喜也死了呢。”
“他當時的臉……嘖,那叫一個青白。牙關咬得死死得,嘿嘿,還以為我們趕來得晚了呢。還好,只掛了一個……那女的……你馬子?”
塗成森木木地坐著,泰山崩於前不動聲色。
可胸口卻靜靜燃起一股隱秘的火,紫藍色,冰涼的,不易察覺卻灼燒得人疼痛不止。
一股氣漸漸匯聚,在四肢竄來竄去,像不安分的蛇,所經之處,一片冰冷。
他緩緩地起身,說:“小喜在哪呢?我想去看看他……”
“哦。”丘生不以為然,“放心吧,他就在隔壁房間呢,沒事,他現在好著呢。”
塗成森還是堅持著,丘生想阻止,塗成森冷冷地說:“兄弟有事,我看一眼都不行麼?”
丘生想了想,還是答應了。
他想扶塗成森一把,卻被後者沒好氣地一掌拍開:“老子還沒死呢,別弄得老子跟個廢物一樣。”
丘生笑笑,拍拍他的肩,開始走到陽臺去吸菸了。
塗成森緩緩走過大廳,空曠的大廳並沒有什麼裝飾,只有待客的幾張普通桌椅,連吊燈也沒有,只是幾盞貼在天花板邊的日光燈,讓人誤以為這是學校傳達室的接待室。
簡陋到讓人無法相信有人在這已經住了四五年了。
他一步一步地走著,有些茫然地看著這房子,心裡空蕩蕩的。
推開門時,看到躺在床上的展喜顏。
那人見他進來,只是看了一眼:“醒了?”
輕描淡寫,如此而已。
塗成森“嗯”了一聲,找了個地方坐下,沒再說話。
房間還是簡單的樣子,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沒有其它的傢俱,連個衣櫃都沒有。
塗成森看著那兩把椅子,心裡憋得難受。
白色窗簾輕輕飛起來,像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