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峰到就算在我們眼中看來也覺得怪怪的地步。那樣……已經超過照顧喜歡的學弟的範圍,所以峰就跟我和同房的人商量了一下。對峰來說這也是很難跟別人提的話,所以決定如果他有更進一步動作,就去找老師談……」
「……嗯,也對呢。那種事的確很難主動說出口。」
平常就很積極鼓勵學生們,要大家有煩惱就要來跟他說的藤谷,完全沒有責怪峰和衛守地點點頭。
「最近這一個月左右,大家都儘可能跟峰一起行動,可是今天峰碰巧一個人去器材室拿忘記拿的東西……是社報對吧?」
峰對這麼問的衛守點點頭。
「去拿社報的時候,真崎學長就來了……那個,我看到的時候,他跨坐在峰身上……然後……強吻他,我看到峰很抗拒地掙扎……」
只有在說到「吻」的時候,語調稍微壓低,不過衛守還是極力保持冷靜的聲音說著。但是,峰即便是這樣,仍覺得自己成了非常汙穢的存在。
果然被衛守看到了,光是如此就感覺腳底微微發涼。腦中所理解的跟藉由言語說出來的意象,雖然看似相同,但果然還是有哪裡不一樣。
「……這樣啊,很難受吧。衛守,也謝謝你救了峰。」
藤谷靜靜說著,接著,他又問了幾個問題。這也是以前經歷過的流程,事態問題化、事件化的氣息突然間加重,回答的峰也開始變得越來越沉重。
大概是看出這點了吧,結束跟藤谷的問答後,林從旁邊在他肩上披了一塊柔軟的毯子。
「峰,你的臉色很差呢。要不要稍微躺下來休息一下呢?因為直接讓你這樣回去,我會很擔心啊,衛守也是,可以的話,暫時陪在他身邊。我有些話要跟藤谷老師談。」
林催促峰躺到床上,用鵝黃色的簾子蓋住四周。床上的枕頭旁掛了一幅聖瑪麗亞抱著小耶穌的聖母子像。除此之外,不管怎麼看都是很普通的醫務室。床一共有六張,除了指引給峰的床以外,其他全都是空的。
在衛守的幫忙下,脫去制服外套躺在床上,覺得胃比想象中沉悶,於是峰把身子蜷縮起來。
林在簾子外跟衛守說明許多事情。還聽到「聯絡父母」之類的詞,峰覺得胃部再度一陣痙攣。一想到父母會怎麼看待不只一次,連著兩次被捲入這種問題的峰,就感到極度憂鬱。父母間會怎麼談論峰?年齡差距很大的哥哥和姐姐會怎麼看峰?祖父母他們……一想到那也被稱為古厝的舊房子中的獨特氣氛,就有種無法言喻的沉重感。
要是這麼晚了,峰和衛守兩個人都沒回去的話,小松他們應該也會察覺到出事了吧?這也讓人心情沉重。一想到今後自己得不斷反覆地向周遭的人說明,假裝沒受到任何傷害,故作平靜,就越來越沉悶。但即使如此,也許是因為神經緊張的關係,不禁逐一豎起耳朵聽林和藤谷的說明。似乎是為事件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越變越嚴重,感到非常緊張。
林跟衛守說了很多話後,傳來他跟藤谷一起出去的聲音。峰從簾子縫隙中找到衛守的身影,開口說道:
「……阿啟。」
雖然那是極為細小,連自己都覺得不安的聲音,不過衛守還是畢恭畢敬地探頭。
「抱歉,要你留下來陪我,晚餐……」
「那無所謂,老師說會從餐廳拿晚餐到這裡來。話說回來,你沒事吧?臉色都發青了。」
峰本來想說沒事,但忽然一陣想吐。雖然捂住嘴企圖拼命忍耐,但強烈的嘔吐感接二連三地湧上來。
衛守立刻把擺在旁邊,裝用過的消毒棉的不鏽鋼器具遞上,峰忍不住吐在該處。雖然想著,在衛守面前,這是再糟不過的醜態了,但止不住嘔吐感。在嘔吐物的嗆鼻味道中,衛守默默輕撫嘔吐中的峰的背部。
「沒事吧?還想吐嗎?」
嘔吐暫時平息下來後,一直輕撫著峰背部的衛守問道。雖然嘔吐感緩和,但臉被自然流出的眼淚和吐出來的東西弄得髒兮兮的,心情也跌到谷底。
實在太過丟臉、不舒服,當他悄然說想清洗一團糟的臉和嘴,衛守就扶著他到牆邊的洗手檯。
洗完臉後,用衛守從櫃子裡拿出的毛巾擦臉,當他道了今天不知是第幾次的歉,衛守平淡地告訴他不需要道歉。[切勿散播]
回到床上躺下,衛守替他蓋上被子和毯子。接著,細心地洗完被嘔吐物弄髒的不鏽鋼器具後,在他額頭上放了一條似乎是在洗手檯擰好的溼毛巾。
「……要是不舒服的話就馬上說,我就在這裡。」